「我自己都不愛讀書了！」Z世代爸媽不再為孩子朗讀童書，佛系育兒恐讓美國「閱讀滅絕」倒數計時

1990年代中後期至2010年代初期出生的族群通稱「Z世代」，他們是「數位原住民」，在網際網路、行動裝置、社群媒體包圍中成長，吸收資訊的方式與價值觀都與前幾世代有顯著差異。除了應用科技的嫻熟程度，最新研究也發現，習慣為孩子朗讀的Z世代家長減少，部分人認為朗讀像學科一樣不有趣，或分不出精力與孩子一起閱讀。逐漸萎縮的親子閱讀習慣，以及在育兒中扮演要角的3C用品螢幕，也使美國的「識字危機」愈來愈嚴重，許多專家表達擔憂。

曾任小學教師的勒塞爾（Spencer Russell）利用社群媒體推廣幼兒閱讀，條列出家長每天花在社群媒體、影音串流、網路購物的時間，再以圓餅圖比較為孩子讀書的時間（約占一天的0.7%），日前他向關注自己Instagram頁面的家長提問：「為什麼你們不為孩子大聲朗讀？」有家長惱羞成怒留言說朗讀「很無聊」，有人說他們沒時間，還有一位家長寫：「我自己都不喜歡讀書了。」另外也有家長反映，讓孩子乖乖讀完一整本書相當困難，孩子總是想打斷朗讀，或想直接翻到結局，許多家長表示說故事時間很無趣，其中一位則指出：「我喜歡和我的孩子一起閱讀，但他們老是要求讀同一本書。」

《衛報》（The Guardian）報導，美國的教育工作者可以察覺，家長為孩子朗讀的頻率降低了。勒塞爾為年齡18個月以上的幼兒提供識字課程，不過他經常收到家長諮詢，說他們的孩子（最大14歲）還是很難自動自發翻開書本。除了個別家長求助，勒塞爾指出，生活中有許多跡象顯示孩子們的閱讀習慣改變，「我們看到孩子可以動也不動地坐著，花好幾個小時看YouTube，但如果你讓他們坐下來看書，他們會動來動去、尖叫，然後跑走」。

螢幕與網路逐漸取代床邊故事

Z世代在不公平、不穩定的經濟環境中成為家長，這讓養育孩子變得更加沉重。據統計，美國每年兒童照顧（child care）的平均費用約為1.1萬美元（約33萬新台幣），和90年代的育兒費用相比，簡直是天文數字，這也難怪Z世代家長總是太累太忙，抽不出時間為孩子朗讀——即便他們知道那很重要，還是做不到。

要討論現今兒童與家長的閱讀習慣，就不能忽略無處不在的「螢幕」。Z世代是首個與電子螢幕一塊成長的世代，Z世代家長與他們的孩子不再頻繁朗讀書籍，科技勢必是背後因素之一，勒塞爾表示：「螢幕使用時間正在取代親子一對一的高品質互動。」大量研究佐證，花費過多時間在螢幕上，會損害兒童的認知、語言、社會情緒（social emotions）發展。醫師建議家長將2至5歲兒童的「非教育螢幕使用時間」控制在每週1小時左右，週末則是3小時，但許多家長認為平板電腦是誘哄幼兒讀書的「必要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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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識字危機」愈來愈迫切，《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2024年秋季的報告顯示，許多菁英大學的學生在高中時未曾讀完一整本書，因此無法完成大學的英文科作業。新冠肺炎疫情也嚴重影響了學生的數學及閱讀表現，這兩項科目的成績都跌至30多年來的低點。教師紛紛在社群媒體轉發公益廣告，呼籲家長為孩子朗讀，貼文內容寫：「我敢說我分不清楚誰是喝母乳長大、誰又是喝配方奶長大的，但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孩子的家長每天晚上讀書給他們聽。」根據哈潑柯林斯的研究，在0至5歲的孩子當中，超過20%男孩很少或從未聽過別人給他們讀書，44%的同齡女孩則每天都有人朗讀給他們聽；另一方面，男孩在學校的學習表現一直不如女孩，他們可能比同齡女孩晚進入幼稚園，高中成績比較差，甚至無法從高中畢業。

紐約州立大學賓漢姆頓分校（SUNY Binghamton University）言語病理學副教授德夫（Dawna Duff）指出，在家裡沒有先開始閱讀的孩子，很難趕上同學的語言能力，「書籍是學習新詞語的好資源，如果孩子沒有在家閱讀的經驗，他們開始上學時掌握的詞彙量很可能比較少，這會對在校成績表現有很大影響。」美國學校圖書館員學會（American Association of School Librarians）主席卡爾薩達（Becky Calzada）強調家長作為孩子「閱讀榜樣」的重要性，為孩子朗讀書籍不只幫助他們認識新詞彙，也能培養情商，例如增進同理心。

勒塞爾承認，書本「永遠無法與YouTube競爭」，而且2025年育兒的壓力無比龐大，一名家長告訴他：「我就是沒那個精力讀書給孩子聽，我和我老婆沒有『一座村莊』。」不過勒塞爾也指出，總是有辦法縮減孩子使用螢幕的時間，一次只要減少一點點就可以了。卡爾薩達則鼓勵不喜歡朗讀的家長由簡入手。「你不必花20分鐘或1小時坐在那裡，2歲小孩沒有那麼多閱讀耐性，你可以為他們讀個5頁，然後慢慢拉長時間。」

如果孩子沒有在說故事時間全神貫注，家長也不應放棄。德夫建議家長不用覺得「必須念出每一個印刷字」，描述書裡的圖片，或讓孩子用自己的話來看圖說故事都算數。德夫補充：「最有效的其中一種閱讀方式，是和孩子討論他們對書裡的哪個部分感興趣。跟著他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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