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大分裂：老Z挺自由，小Z向右轉！為什麼美國最嫩選民愛上了MAGA？

美國政治過去「年輕選民通常比較左」的既定印象被打破了！根據耶魯大學最新公布的青年民調（Yale’s Youth Poll），Z世代（約13到29歲的人）出現明顯的政黨分歧：18到21歲的年輕選民傾向支持共和黨，而22到29歲的選民則較支持民主黨。現在如果你想知道年輕人的政治觀點，首先得搞清楚：你問的是哪一群Z世代。

先說整體

根據哈佛甘迺迪學院23日公布的最新民調，18到29歲的年輕人，對美國現況和政治的整體感受都很負面，尤其對國會民主黨人的評價更是慘烈；只有23％的受訪者認可國會民主黨人的表現，不滿意的比例高達66％。

微軟國家廣播公司（MSNBC）專欄作家布朗（Hayes Brown）指出，對民主黨來說，這個結果與過去相比更顯得心寒。2017年春天，也就是美國總統川普（Doanld Trump）剛開始第一任期的時候，還有42％的年輕人肯定國會民主黨人的表現；到了2020年秋天，這個比例更來到48％。然而現在，支持率竟剩下不到一半。

更糟的是，拉低民主黨支持率的，主要不是共和黨人或中間選民，而是自認為「民主黨人」的年輕選民。2020年秋天，79％的年輕民主黨許民滿意國會民主黨議員的表現，如今卻只剩下47％；而在投票支持賀錦麗（Kamala Harris）的年輕選民中，現在只有23％的人對民主黨人有正面評價。

再談分歧

而耶魯大學在16日公布的民調則指出，今年最年輕的一批合格選民，比年紀較大的Z世代更加保守。在2026年期中選舉的民調預測中，18到21歲的年輕人傾向支持共和黨，較民主黨多了將近12個百分點；而22到29歲的年輕人則偏向支持民主黨，大約多了6個百分點。根據這份民調，在Z世代中相對年輕的選民比較不支持跨性別運動員參加體育競賽，也不支持美國援助烏克蘭，反而更支持美國總統川普。在18到21歲的受訪者中，有51％對川普持正面看法，而在22到29歲的人之中，只有46％。

這樣的分裂凸顯了近年來逐漸成形的現象：Z世代裡出現「老Z」和「小Z」兩個截然不同的政治群體，各自擁有不同的政治觀。

關注年輕選民的記者詹法扎（Rachel Janfaza）自2022年期中選舉後，就開始在全美各地舉辦傾聽座談（listening sessions ），分別在高中、大學、社區中心，甚至是私人住宅中與青少年和年輕選民進行對話，想了解他們對政治的想法與感受。透過這些經歷，詹法扎整理出「老Z」和「小Z」的明顯差異。

老Z，也就是年紀稍大的那一批，大多在新冠疫情爆發前就從高中畢業，並開始體驗獨立生活。他們成長的過程，正好遇上川普的第一任期，以及因川普政策而興起的各種社會運動，像是爭取種族正義和性別平權。在當時，像Instagram和Snapchat這類社群媒體已經很普及，但TikTok還沒像現在這麼紅。 （相關報導： 川普執政百日民調：創美國總統近70年最差紀錄，近9成共和黨人還是愛他！ ｜ 更多文章 ）

而對於2020年之後才漸漸成熟的小Z而言，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小Z在疫情爆發期間或之後才從高中畢業，求學過程中受到疫情嚴重的干擾。許多人剛上大學時，只能透過Zoom進行線上課程，或者是在一個和疫情前截然不同的校園環境中學習。同時，政治氛圍也改變了：拜登上任以後，川普和「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運動反而成為一種反主流文化（counterculture），尤其吸引許多年輕男性，這使得很多人開始右傾。

性別差異在2024年大選的年輕選民中變得非常明顯，根據民調機構「Blue Rose Research」分析，25歲以下的男性和女性在支持民主黨的比例上，出現高達20％的差距，這是歷代年輕族群中，最大的性別「鴻溝」。「Blue Rose Research」的研究主任莫泰爾（Ali Mortell）表示：「一般來說，女性支持民主黨的比例會比男性高出5-10％，但在最年輕的這一批Z世代裡，這個差距超過了20％，這相當驚人，也讓民主黨有點不知所措。」

關於性別差距這件事，已經有許多媒體報導，但詹法扎指出，很多人其實忽略了一些重要細節：雖然年輕男性在去年11月的大選中成功把川普送回白宮，但其實年輕女性也「功不可沒」。即使整體上有明顯的性別差距，但耶魯大學的民調發現，18到21歲的女性選民對川普的支持度，比22到29歲的女性高，兩方人馬對川普的正反評價幾乎持平；尤其是年輕的白女性，整體也變得更保守。

塔弗茲大學（Tufts University）公民學習參與的資訊研究中心（Center for Information and Research on Civic Learning and Engagement，CIRCLE）的數據顯示，18到29歲的有色人種女性仍大多支持賀錦麗，但年輕白人女性在支持賀錦麗和川普的比例則各是49％。這跟2020年大不相同，根據那時的CIRCLE數據，年輕白人女性支持前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的比例比支持川普的人多了15％。

「疫情」成重要分水嶺

詹法扎指出，會出現老Z和小Z的明顯分歧，或許與新冠疫情脫不了關係。耶魯大學民調中心的副主任、19歲的多齊爾（Jack Dozier）說：「我們其實早就注意到，在疫情前後畢業的年輕人，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不一樣。」

詹法扎則從自己的訪談經驗中發現，從2022年開始，常常聽到年輕人提起疫情的影響。年輕人本就不喜歡被發號施令，而疫情期間的各種限制，讓很多小Z對權威更加反感。一開始，他們抱怨學校的社交距離規定讓大學生活變得無趣，有位20歲的學生就曾告訴詹法扎：「大人們根本沒搞清楚狀況，也不是真的在替我們著想。」

而當學生們終於回到校園後，他們又抱怨自己被嚴格監控，不只是因為疫情，還有關於言論的各種限制。他們認為，整個網路世界變得過度「政治正確」，而抵制文化（cancel culture）也有點發展過頭。很多年輕人覺得，這種風氣主要是受民主黨所推動，民主黨不只控制了華盛頓，也影響了流行文化和社群媒體。

詹法扎指出，即使到了今年3月底，還是有許多小Z認為，雖然社會應該對人們的言行訂立一些基本規範，但抵制文化已經變成限制言論自由的工具，甚至可能導致一些原本立場偏激的人變得更極端。

沒體驗過川普1.0

除了疫情外，多齊爾還指出導致Z世代分歧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小Z在川普第一次執政時年紀還太小，他說：「川普第一次當選時，現在18歲的人大概才9、10歲。」也就是說，這些年輕人對於川普1.0根本沒什麼記憶，或根本沒什麼感覺，不知道川普執政時全球的孤立主義、美國的政治環境變成什麼樣。簡單來說，老Z至少知道自己投票給川普會帶來什麼後果，但小Z卻毫無感覺。

此外，媒體使用習慣在近幾年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多齊爾說，老Z和小Z在網路上，根本像是活在兩個不同的宇宙。莫泰爾也提到，Z世代的右傾跟「數位媒體環境的大轉變」有很大的關係，尤其是TikTok的盛行。

雖然TikTok在2020年就已經存在，但近幾年才真正爆紅，成為現在年輕人主要的新聞和政治資訊來源。詹法扎表示，每次和Z世代的年輕人對話時，一問到「你們從哪裡看新聞？」，幾乎每個人的第一個答案都是TikTok。此外，雖然TikTok的演算法會依照個人興趣推送不同內容，但根據平台內部數據，在2024年大選前，TikTok上支持川普的影片數量是支持拜登的2倍。 （相關報導： 川普執政百日民調：創美國總統近70年最差紀錄，近9成共和黨人還是愛他！ ｜ 更多文章 ）

莫泰爾說：「年輕人不只比老一輩的更依賴數位媒體，還越來越多從非政治、非傳統的地方獲取新聞。⋯⋯我們已經清楚看到，退出民主黨的人，跟使用TikTok的頻率有關。」詹法扎最後指出，每一代人內部本就會存在分歧，但可能沒有哪一代像Z世代一樣，在科技和政治變化速度如此之快的時代長大，以致於出現老Z和小Z這兩個差異明顯的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