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活到老學到老& 作到死，70歲退休時代

5月下旬最是「札心」的新聞，就是號稱全球「最幸福的國家」─丹麥，通過一項法律：退休年齡延後到70歲，未來陸續有歐洲國家也可能要步上此途。

原來，現代人不僅要「活到老學到老」，還要再加一個「作到死」，有任何人想作到70歲才能退休嗎？

延退不得已而為之？讓勞工失去尊嚴晚年生活？

當然，這個70歲退休的意思，不是要「強迫勞動」到70歲，而是指可以領取全額年金的年齡；而且，也不是指現在馬上所有人要到70歲才能退休，而是「漸進式」實施，每5年加1歲：現在丹麥退休年齡為67歲，2030年調到68歲、2035年69歲、2040年70歲。

先談延後退休的理論與實務到底道理有多大。拒絕延退的理由很能理解，以這人丹麥延退到70歲而言，反對的丹麥勞工就不平的表示，他們一輩子都在納稅，該可退休、有時間陪伴家人子孫，延退讓勞工失去享受有尊嚴老年生活的權利。

至於要延退的理由也是「非常有道理」。現在大部份國家都以65歲左右為基準的退休年齡，其實是來自1989年、在德國埤斯麥手上實現的「第一個社會主義制度」，當時為了對社會黨有所交代，他訂出勞工70歲可退休領年金的制度，之後又再修改為65歲。

看似仁慈的制度，實質上是天邊晚霞─看看可以卻遙不可及；那個時代，德國的平均壽命為近35歲，因此大部份工人都不會活到領年金的年紀。現在的平均壽命則是動輒80歲，退休後至少可領15-20年以上的年金。即使拉近到戰後的1950年看，當時西歐平均壽命約65歲、人口處持續增加階段，當年沒有任何一個政策制度者，可以預見甚至想像今日的高齡化與人口減少化。

年金基金財務在負荷，國家也養不起

因此，退休年齡持續上調的理由可以很簡單又現實：養不起了。這個「養不起」包括2方面，一個是退休基金難以永續，因為領取年金的退休人數越來越多、而且越活越長（代表要領更久、更多的年金），相對的繳交保費的人數變少，年金基金日益入不敷出，提高退休年齡、延後請領年金，多少可紓緩壓力。

再從經濟體的總體面看，一定要有人工作、生產，才能運作維繫；如果「不事生產」者眾多且越來越多，代表的是一個「惡化的扶養比」，一個工作者要扶養的人數越來越多，這種經濟體最終也會負擔越重、日益低迷、終歸難以為繼。

這其實已經是發生在諸發達經濟體中的「現在進行式」，所有先進國家都苦於此。這些國家都曾經有過「人口黃金期」：先是因為醫療與公共衛生的進步，讓新生兒死亡率大幅降低、同時預期壽命開始增加，因此總體人口大幅增加、且年輕人占比高。

但隨著經濟發展、教育普及等因素，生育率降低、各國步入少子化時期，預期壽命則還是持續增加─歐洲1950年平均壽命纔65歲、現在是81-85歲；台灣1950年平均壽命為50歲出頭，現在是80歲。導致的結果就是社會老化、工作生產者變少，每個工作者要養的人變多、負擔日益沉重。

台灣養一名老人負擔重，從10位工作者到2位

（相關報導： 巫慧燕觀點：迎接高齡化挑戰：退休金改革刻不容緩 ｜ 更多文章 ）

我們看看台灣的數字。如果只拿一個工作者（壯年人口）要扶養的老人（65歲以上）數看，1995年是10.3個較去年養一個老人，現在是3.6個工作者就要養一名老人，25年後再降到2個工作者就要養一位老人。這種工作者少而「食者眾多」的經濟體實在很難維繫。

這就是為什麼退休年齡要往後延的原因，而且，幾乎每個發達經濟體都有此問題，未來幾年紛紛要把退休年齡從65歲延後到67歲。甚至連東亞的經濟體，從日本到四小龍再到中國，同樣有此問題，台灣三不五時就炒作一番的年金破產、中國破天荒70年來首度延後退休年齡，都是社會老化的現象與不得不的對策。

所有工作者一定都會抗拒延後退休，丹麥把退休年齡延到70歲，也是依照2006年時一項把退休年齡與預期壽命掛鉤、每5年修訂一次的法案作出的調整，宣布後當然反彈不斷，特別是體力工作者的反彈與「悲鳴」特別沉重，相較於坐辦公室的白領工作，耗費體能多甚至危險性較高的藍領工作，更難適合高齡者。

不過，更務實的看，即使許多國家迫於老年人口的政治與選票壓力，不敢延後退休年齡，現實生活中，高齡者退休後再「重出江湖」出來工作，會越來越多、同時也越來越有需要，因為年金已經養不活、或至少肯定是「養不好」老年人的退休生活了。

經濟因素讓老人重出江湖再工作

日本就是一個好案例；去年日本人的平均預期壽命已高達84.5歲，雖然領取年金的法定退休年齡維持在65歲，但高齡工作者卻越來越多，65歲以上的就業人數已高達941萬人，佔總就業人口的13.5%，更佔65歲以上族群25.2%─換句話說，65歲的老人中每4人就有1人繼續工作。幾年前開始就有超過一半的65-69歲高齡者仍在工作。

縱然日本沒有把法定退休年齡往後調，但實質上，已經有非常多、且越來越多竹高齡者正在實踐「活到老作到死」，而原因，根據官方調查，76%高齡工作都都是經濟因素而工作。 （相關報導： 巫慧燕觀點：迎接高齡化挑戰：退休金改革刻不容緩 ｜ 更多文章 ）

雖然台灣不時出現「勞保年金ＸＸ年就要破產」的說法，但可預期未來無論是綠藍白執政，台灣應該沒有政客敢要延後勞工退休年齡，這種形同政治自殺的事沒人會碰。但是否會如日本類似，因淪為「下流老人」者眾而不得不重回職場呢？希望不會，要「作到死」聽了還是挺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