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成為中國擾亂民主的實驗場！」《日經》評北京以假消息干預台灣選舉

民進黨在這次九合一地方選舉中慘敗，國民黨重奪15個縣市執政權。中國是否在這場地方選舉中操縱假消息，影響選舉結果，也成為國內外關注的焦點。《日經亞洲評論》27日刊出特約記者何貴森的文章，指中國正利用台灣做為擾亂民主的實驗場，不僅可能影響台灣2020年的總統大選，甚至準備藉干擾台灣民主的經驗，影響其他民主國家的選舉。

中國可能拿「台灣經驗」干預美國選舉

何貴森（Chris Horton）是《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與《日經亞洲評論》（Nikkei Asian Review）的特約記者，目前常駐台灣。《日經亞洲評論》27日刊登何貴森的文章〈中國利用台灣做為擾亂民主的研發實驗室〉（China uses Taiwan as R&D lab to disrupt democracies），指民進黨在關鍵的九合一地方選舉，慘敗給親近中國的國民黨，蔡英文總統因此辭去民進黨主席。台灣政府則指控中國散播的假消息，損及選民對蔡英文的信心。

文章指出，由於中國與台灣在地理、語言與文化上都很接近，中國長期擾亂台灣民主，做為影響其他國家選舉的實驗場。最近中國試圖擾亂台灣民主，可能是向其他民主國家發動類似攻擊的前奏，特別是針對中國的主要對手：美國。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的曾怡碩（網路作戰與資訊安全研究所代理所長）向《日經》分析，現階段中國相對俄羅斯，影響美國政治的能力較弱，但中國只要拿台灣做為宣傳實驗室，情勢可能迅速改觀。曾怡碩說：「當他們累積知識並測試其演算法，我想2年內，我們可能會看到中國具備使用網路工具，介入美國選舉的能力。」曾怡碩說，儘管北京目前針對美國的政治影響力仍很「老派」，但北京進步很快。

射飛彈、馬習會 中國頻頻干預總統大選

文章舉出近來國外指控中國干預台灣選舉的案例，本月13日，6名現任美國聯邦參議員，包括2016年共和黨總統初選參選人魯比歐（Marco Rubio）、克魯茲（Ted Cruz），致函美國國務卿龐畢歐（Mike Pompeo）、財政部長馬努欽（Steven Mnuchin）等官員，要求美國調查中國是否影響11月的台灣地方選舉，並憂心全球其他民主國家會因此受影響。

位於美國華府的企業「國際緊急救援」（SOS International）研究分析師杜朗（Jessica Drun），則在台灣九合一選舉前發表報告，指中國對影響台灣社群媒體更加熟練，且這次在台灣的上百個選舉結果，有望讓中國改進未來的干預方法。 （相關報導： 技術日新月異，宣傳花樣翻新》從肯亞、葡萄牙、泰國到南非　北京媒體管控全球化！ ｜ 更多文章 ）

杜朗表示：「中國對付台灣的假訊息攻勢，可成為對付其他民主國家的藍圖，特別是在各族群之間種下更多不和的方面。」她指出，儘管對付美國需要更精細、高明的手段，中國政府已經證明自己很熟悉西方社群媒體，也了解2016年美國選舉時，這些系統暴露出既有的弱點。而台灣法務部10月指出，正調查33起台灣候選人疑似受中資贊助的案件。中國國台辦發言人馬曉光10月31日則回應：「我們從來沒有介入台灣的選舉。」

但文章指出，中國確實曾介入台灣選舉。1996年台灣首次舉行總統大選，北京明言不想讓時任總統李登輝獲勝，甚至因此對台灣海域發射飛彈。而2016年台灣選舉，民進黨首度完全執政，同時取得行政與立法控制權之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時任台灣總統馬英九於2015年舉行「馬習會」。兩岸領導人首度會面，許多觀察家視中國要擦亮國民黨的形象。

內容農場、中國駭客疑滲透台灣傳假消息

英國諾丁罕大學（University of Nottingham）《台灣透視》（Taiwan Insight）本月11日刊出的文章也分析，在這次九合一選舉，中國政府運用中國內容農場的大量假消息、中國駭客與釣魚網站阻礙網路討論、駭入民進黨社群網站帳號與政府網站，並拉抬國民黨候選人在網路、廣播電視與紙本媒體的聲勢等多項策略，使民進黨與蔡英文置於守勢。

何貴森接著舉2012年反旺中集團媒體壟斷的事件，指控在中國大筆投資的旺旺集團總裁蔡衍明，聲稱要用《中國時報》提倡台灣與中國統一，然而與中國統一的立場只吸引少部分的台灣民眾。英國牛津大學（University of Oxford）與路透新聞研究所（Reuters Institute）發布的《2018數位新聞報告》（2018 Digital News Report）也指出，大多數的台灣媒體，常不經適當的事實查核，就轉載如中國解放軍等社群網站的不實資訊，協助中國傳遞假消息。

何貴森在文章中分析，中國不只攻擊民進黨，也提升國民黨聲勢。當選的新北市長侯友宜、台中市長盧秀燕與高雄市長韓國瑜即支持「九二共識」，認同中國大陸與台灣同屬一個中國，但一個中國的意涵可由兩岸各自表述。

「不用說中共很棒，說中共不錯就行了」

前中國駐雪梨總領事館政治領事、2005年向澳洲申請政治庇護的陳用林則稱，中國對於民主國家的策略是拉攏現任、前任的政治人物與當地媒體。例如今年數名與中國政府有財務關係的澳洲政治人物，就在南海主權與其他議題上贊同中國。

陳用林向《日經》指出中國共產黨的策略，為了促進北京的目標：「你不用說中共很棒，你只要說中共不錯就行了。」陳用林更點名，台灣前總統馬英九與前副總統連戰，即為中國展現影響力的「有用工具」。馬英九11月7日才改變執政時期的「不統、不獨、不武」政策，拋出「新三不」：「不排斥統一，不支持台獨，不使用武力」，蔡英文則抨擊馬英九「傷害台灣主權」。

文章指出，蔡英文在地方選舉大敗，2020年總統大選之前也將面臨政治生涯的嚴峻考驗，勢必會面對北京及其代理人的密集批評。觀察家正觀察蔡英文在新年談話中，是否會提出吸引台灣選民的計畫，並迎戰中國的宣傳。

中國海外影響力俱增 各國找台灣學習

文章也稱，中國政戰的政策執行者對台灣的文化、社會與民主均有更深入的了解。只要這些執行者了解民主整體如何運作，就能調整方法，應用於其他國家。中國英文官媒《中國日報》（China Daily）就在《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與《洛杉磯時報》（The Los Angeles Times）等美國媒體刊登專欄。美國政治網媒「Politico」也與編輯台立場更趨親中的《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簽署內容共享的合作計畫。 （相關報導： 技術日新月異，宣傳花樣翻新》從肯亞、葡萄牙、泰國到南非　北京媒體管控全球化！ ｜ 更多文章 ）

何貴森指出，中國試圖影響國際輿論的作為，正受到「五眼聯盟」（Five Eyes）成員國：澳洲、紐西蘭、加拿大、英國、美國更密切的關注。根據多名台灣官員表示，五眼聯盟成員國與其他國家都尋求與台灣學習。台灣外交部長吳釗燮在接受《日經》訪問時即表示，台灣是中國擴張影響力行動的前線，「台灣在這方面有許多經驗，我們願意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