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政策》解析台灣「鳳梨之亂」：中國經濟霸凌無效　民主抗中聯盟已然成形

鳳梨之戰顯現台灣不會被北京霸凌，但如果民主國家要抵制中國脅迫，它們需要聯合起來。

中國2月25日以台灣鳳梨帶有「檢疫性有害生物」為由，宣布自3月1日起暫停進口台灣鳳梨，這是中國針對民主國家的最新懲罰性貿易措施，利用北京日益增長的經濟影響力，使全台掀起「搶救鳳梨大作戰」，中國是台灣最大的貿易夥伴，雖然台灣鳳梨出口量並不多，但逾90％都是銷往中國。

德國馬歇爾基金會（German Marshall Fund）「保衛民主聯盟」（Alliance for Securing Democracy）新興技術研究員戈爾曼（Lindsay Gorman）以「鳳梨之戰顯現台灣不會被北京霸凌」為題，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刊文指出，台灣當局以「#自由鳳梨」（#FreedomPineapple）宣傳運動，呼籲全球民主支持者購買台灣美味水果，凸顯抵制中國強權的立場。

戈爾曼指出，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擬對中國祭出最嚴厲的外交政策，集結民主盟友共同對抗北京，而台灣就鳳梨事件積極抵禦中國經濟霸凌，獲得全球各地熱烈響應，顯現這個民主抗中聯盟可能就快崛起。

他並表示，如果哪一個國家政府因為直言不諱批評中國而受到產業打擊，全世界的消費者可以抓住機會來支持被針對國家的農民、漁民或葡萄酒商人，中國在這場民意戰爭慘輸，表明經濟霸凌手段只會適得其反。

民主抗中聯盟與台灣

拜登已經朝組建民主抗中聯盟邁向一大步，美國、澳洲、印度、日本四個民主國家的領導人上周參加「四方安全對話」（Quad）線上會議並發表共同聲明，宣示四國將齊力支持一個「基於民主價值，不受脅迫拘束」的印度太平洋區域。為此，拜登政府也似乎採取堅決支持台灣的立場，美國國務院在1月的一份聲明中表示，華盛頓當局對台北的承諾「堅若磐石」。

3月18日，拜登政府高層首度與中國官員面對面會談，雙方在阿拉斯加不歡而散。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與白宮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表達，美方高度關切中方對新疆、香港、台灣的諸多行徑，以及對美國盟友施加經濟脅迫等舉動，威脅到基於規則的全球穩定。這番狂踩北京紅線的發言，使出席的中國外交部長王毅、中國主管外交事務的中共政治局委員楊潔篪臉色發青。

台灣政府2月底接收到中國的鳳梨禁令後，開始透過網路宣傳與農委會的行政應變措施，力挺台灣農民的「自由鳳梨」。總統蔡英文為此在臉書（Facebook）推出「吃爆台灣鳳梨」挑戰，又在推特（Twitter）向全球網友宣傳「台灣有世界上最好吃的鳳梨」，她並發文：「繼澳洲紅酒之後，不公平的中國貿易手段現在鎖定台灣鳳梨，但這不會阻止我們……支持我們的農民與享受美味的台灣水果！」 （相關報導： 旅遊泡泡、疫苗護照陸續啟動　後新冠時代迎來新的跨國旅遊模式 ｜ 更多文章 ）

由台灣至全球相繼發起購買台灣鳳梨運動，台灣在地牛肉麵店發揮料理創意，在湯頭加入鳳梨調味；台灣駐美代表蕭美琴在臉書發布一張大啖鳳梨的照片，宣傳「鳳梨要這樣吃啦！台灣鳳梨讚」。推特被台灣鳳梨攻佔，滿滿都是台灣鳳梨、鳳梨酥、鳳梨蝦球的美照，對「自由鳳梨」的支持來自世界各個角落，包括英國、丹麥、印度和美國。

「抵制北京的行動迅速獲得國際反響，表明民主國家之間形成的團結感越來越強烈，以支持遭到中國經濟霸凌的受害者。」戈爾曼表示，很明顯國外大部分地區民眾購買台灣鳳梨是基於民主道義，而不是為了經濟利益，因為台灣農產轉出口需要花費幾天以上的時間。例如，美國本土的大多數進口鳳梨都來自夏威夷和波多黎各（Puerto Rico）。

中國的慣用手段：經濟霸凌

北京祭出經濟霸凌已不是新鮮事，近期除了台灣，最著名的受害者是澳洲。由於澳洲關注中國侵犯人權行為，並呼籲對新冠病毒的起源進行獨立調查，中國當局於去年秋天對澳洲施行貿易報復，對澳洲葡萄酒開徵反傾銷關稅，導致澳洲葡萄酒難以在中國市場立足。

其他經濟霸凌例子還包含，2010年挪威奧斯陸的諾貝爾委員會（Nobel Committee）將諾貝爾和平獎授予中國民主運動領袖劉曉波之後，挪威鮭魚產業就開始受到中國當局刁難，以鮭魚有「傳染性病毒」疑慮為由禁止進口，中國更單方面暫停雙邊貿易談判。

挪威被迫在人權與鮭魚之間選擇鮭魚，挪中2016年簽署聯合聲明，宣布外交關係正常化，挪威承認2010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是導致挪中關係冰點的原因，並「重申對一中政策的承諾，完全尊重中國的主權與領土的完整性，對中國的核心利益與關懷表示高度重視。」

中國的經濟霸凌並不限於官方與進口限制。根據德國馬歇爾基金會「保衛民主聯盟」旗下威權干預追蹤（Authoritarian Interference Tracker）數據，自2000年以來，在歐洲和北美地區，中國已使用經濟脅迫手段進行60次干預。

包含：若不使用華為5G，就要報復德國汽車業；華為高管孟晚舟在溫哥華被捕之後，發布赴加拿大旅行警告，損害加拿大旅遊業；一度取消美國國家籃球協會（NBA）在中國央視轉播，以報復NBA休斯頓火箭隊時任總管莫雷（Daryl Morey）發布支持香港的推文。

戈爾曼認為，一旦任何國家政府與私人公司發布違背中共利益的訊息，中國當局就會毫不猶豫地脅迫它們，這種經濟手段是為了扼殺中共不認可的信息，捏造中共希望世界知道的「真相」。

民主抗中聯盟可以怎麼做？

戈爾曼指出，民主國家比起各自準備抵禦中國的獨裁侵略，不如團結起來抵抗，軍事國防上的民主聯盟是自由秩序的基礎，民主國家現在還必須找到經濟上抵禦中國攻擊的支持網絡。

那麼該做什麼呢？戈爾曼提到，拜登政府3月初發布新的貿易議程，稱將竭盡所有方式，以打擊中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或許可以參考前丹麥外交官普萊斯納（Jonas Parello Plesner）提出的方法。

普萊斯納指出，各國可以認定任何一個針對民主國家經濟的攻擊「就是對所有人的攻擊」，所以只要中國威脅某個國家的產業，民主盟國就以報復性關稅對付中國。這種方法需要精確掌握經濟關稅的連鎖效應，在最壞的情況下，很容易使全球捲入關稅戰。

另一個更容易實施且可能同樣有效的選擇是，所有民主國家共同分配成本損失，來減輕中國對某個國家的經濟打擊。例如，當北京祭出進口禁令或關稅，其他民主國家願意增加購買受影響商品，減緩遭霸凌國家的衝擊。戈爾曼認為，台灣的「自由鳳梨」運動是這種反擊之道成功的關鍵，支持澳洲葡萄酒的運動也與此類似。 （相關報導： 旅遊泡泡、疫苗護照陸續啟動　後新冠時代迎來新的跨國旅遊模式 ｜ 更多文章 ）

戈爾曼最後呼籲，民主國家絕不能屈服於北京的分別打擊戰略，個別獨自對抗中國，不會吃香，必須找到新的團結方法，以平息中國侵略的痛感，比如說，請各地民主國家的公民吃吃看台灣自由鳳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