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曲線大翻轉，「Z世代」痛苦指數比「中年危機」更高？20多歲年輕人登上全球「憂鬱」排行第一名

大家一直以為最慘的時期是「中年危機」，人生幸福曲線像個U字，中年跌到谷底，才慢慢爬升。但《經濟學人》8月27日報導，最新研究卻狠狠翻轉這個印象：如今最憂鬱的不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而是剛踏出校園的年輕人。美國、英國甚至全球數十國的20多歲族群，「每天心理健康不佳」的比例都直線飆升。工作滿意度下降、勞動市場不穩，再加上社群媒體的焦慮轟炸，Z世代的人生才剛開始，就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

幸福曲線翻轉：年輕人比中年人更痛苦

長久以來，人生的幸福程度被認為是一條「U型曲線」：年輕時快樂又有希望，中年跌入憂鬱低谷，年紀越大反而越知足、越穩定。這個「中年危機說」又被稱為「絕望駝峰」，幾乎被全世界的研究證實過上百次。不同國家有些微差異，瑞士人在35歲最悲慘，烏克蘭人則要到60多歲才最痛苦。

但這條曲線，現在竟然發生扭曲了。《經濟學人》8月27日報導，英國和美國的三位經濟學家（David Blanchflower、Alex Bryson和Xiaowei Xu）在8月27日發表於期刊《PLOS ONE》的最新研究指出，年輕人已經悄悄取代中年人，成為現代社會中最痛苦的一群人。研究共同作者Bryson這樣形容這條曲線「從一座駝峰，變成了一道滑雪坡。」

這個趨勢最早是從美國一份名為「行為風險因素監測系統」（BRFSS）的長期調查中被發現的。研究團隊追蹤美國人每年自評「在過去30天中，每天都覺得心理健康不好」的比例，並依年齡分層分析。結果顯示：2009年至2018年間，痛苦的高峰落在中年；但從2019年到2024年，情況開始翻轉——中年人與長者的痛苦感維持穩定，反而是年輕族群的憂鬱指數快速飆升，成為人生最痛苦的年齡段。

英國也有類似的趨勢。研究團隊分析英國家庭追蹤調查（UK Household Longitudinal Surve）和年度人口調查（Annual Population Survey）後發現，從2016年開始，40歲以下族群的焦慮與絕望感明顯升高，到了2019至2021年間，那條經典的「中年駝峰」曲線幾乎完全消失。

不只英美如此，研究者還引用了「全球心智計畫」（Global Mind Project）的網路調查，觀察來自非洲、亞洲、歐洲、拉丁美洲與中東等地、共44個國家的資料，只要樣本量足夠，幾乎所有地區年輕人的心理健康狀況都比長輩更糟糕。

這項研究指出年齡和憂鬱程度的對比，還進一步揭示跨世代的變化。《經濟學人》把美國BRFSS的數據按出生世代重新整理後發現：幾乎每一代人隨著年齡增長，心理狀況都在惡化中。X世代和千禧世代進入中年後，比嬰兒潮世代更早、更深地陷入低潮；而Z世代甚至還沒活到中年，就已經在成年早期跌入谷底，成為起點最低落、前景最黯淡的一群。 （相關報導： Z世代網路「廢詞」你看得懂幾個？Skibidi、Delulu、Tradwife入選劍橋詞典，年長世代嘆：這是「腦腐現象」 ｜ 更多文章 ）

上圖畫出兩個時期不同年齡的美國人「感到絕望」的比例：2009–2018年的痛苦曲線明顯中年最凸；但到了2019–2024，整個變成滑雪坡，20多歲族群最痛苦，之後隨年齡一路往下滑，老年反而最輕鬆。

下圖則按世代畫出「痛苦指數」隨年齡的變化：每一代人都往更早、更深的痛苦走去——特別是Z世代，才剛成年就慘兮兮，看不到一點回升跡象。

年輕人為何更憂鬱？未來還有轉機嗎？

Z世代這麼悲情，到了中年會好嗎？《經濟學人》提醒，這份數據只是「橫切面」，呈現某個時間點、不同年齡層的心理健康狀態。如果要確認Z世代的情緒未來會怎麼變，得靠「縱向研究」追蹤同一群人多年的心理變化，這類研究雖然不多，但結果都指出，中年依然是痛苦高峰。

所以，今天痛苦的20多歲年輕人，未來也可能像前人一樣，在中年時變得更憂鬱，「駝峰曲線」有機會再次出現。Bryson博士就說：「如果Z世代年輕人起點就這麼糟，也大有可能在中年時過得更慘。」

為什麼年輕人會這麼不快樂？原因可能跟工作有關。今年7月，David Blanchflower和Alex Bryson發表另一項研究指出，在美國，心理健康惡化最嚴重的是年輕、學歷較低的勞工。以往穩定的工作能成為心理支柱，現在這層保護傘似乎撐不起來了。調查顯示，年輕人對工作的滿意度正在下降，不快樂的情緒也隨之上升。

但在其他國家，年輕人似乎能看到一線希望。在一些南歐國家，自2015年起，失業率下降，年輕人的生活滿意度也跟著提高。這代表，Z世代不是註定悲慘，而是受到社會和經濟條件的影響。

還有一個經常被點名的元凶，就是社群媒體。手機、Instagram、TikTok興起的時間點，剛好與青少年心理健康下滑的趨勢幾乎重疊。不少人認為社群就是焦慮製造機，但研究者強調，雖然有些證據顯示兩者有關，真正長期追蹤的嚴謹研究，找不到明確因果關係。不是每個人用社群都會變憂鬱，也不是不用就一定快樂。 （相關報導： Z世代網路「廢詞」你看得懂幾個？Skibidi、Delulu、Tradwife入選劍橋詞典，年長世代嘆：這是「腦腐現象」 ｜ 更多文章 ）

當然，也不是全無轉機。《經濟學人》今年稍早的分析就指出，美國年輕人的心理健康狀況最近似乎有一點回暖，或許未來Z世代真的能熬過去，讓「青春快樂」重新回歸；到時候，中年人又會重新奪回「人生最悲慘」的冠軍寶座——不過他們好歹還能靠著「啊我年輕那時候過得很爽啦」的快樂回憶自我安慰，這點恐怕讓Z世代連羨慕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