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海濱酒店頂樓的派對上,研究人員們喝著「Burning TPU」等雞尾酒放鬆身心,這款以Google的訂製AI晶片命名的雞尾酒由蜂蜜、波本威士忌和撒丁島香桃木利口酒調製而成。
他們閒聊的話題五花八門,既包括伊隆・馬斯克(Elon Musk)麾下xAI的工作時長(很長),也包括外國間諜潛伏在頂級AI實驗室的可能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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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風險投資家詳盡地描述了輝達(Nvidia)最近對他的人工智慧(AI)新創公司的一筆投資背後的資金循環流動,他對資本主義真正運作方式的解釋讓在場的人聽得入了迷。
在很多年的時間裡,神經資訊處理系統大會(Conference on Neur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Systems)——大家都簡稱它為NeurIPS——只有走在AI前沿最專注的科學家才會參加。但這個原本規模很小、以書呆子氣為榮的學術聚會,如今已變得更像一場AI狂歡節。
今年的會議有超過24,000人參加,本月早些時候他們湧入聖地牙哥,使這裡成了科技世界的中心。在花了今年大部分時間競相重塑文明之後,他們擠在一個巨大的會議中心,一邊吃著Auntie Anne’s的鹼水結,一邊驚嘆於展示最新AI研究的展台。到了晚上,他們在餐館、酒吧和墨西哥玉米餅店裡,聊著這個有望改變全球經濟的行業的八卦。
這場為期一週的盛會標誌著自AI熱潮開始以來,這個曾經默默無聞、被忽視的科技角落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曾經對ChatGPT讚不絕口的與會者,現在則在竊竊私語OpenAI因競爭對手實驗室威脅其主導地位而宣布的「紅色警報」。大學研究人員抱怨企業界如何徹底佔領了他們的學術領域,轉頭又打探起需要多少錢才能讓他們接受科技巨頭的工作邀約。幾乎每個人都在試圖弄清楚這股熱潮會持續多久。
他們的交談空間並不局限於擠滿了佩戴白色會議掛繩的研究人員的會議大廳。真正的活動發生在數百場歡聲笑語、僅限受邀者參加的晚宴和專屬遊艇派對上;在這些場合,書呆子們從未如此風光。
社交日程的一大亮點是由加拿大頂尖AI新創公司贊助的、在「中途島」號(USS Midway)航空母艦上舉行的派對。向企業銷售AI軟體的Cohere用節日彩燈裝飾了這艘著名的航艦,NeurIPS與會者爬上幾段樓梯到達艦頂,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舞池。
但這群人中跳舞的並不多。在震耳的音樂聲中,年輕的派對參與者們在辯論AI是否能完全複製人腦,以及山姆・阿特曼(Sam Altman)是否值得信賴。
在私下交談中,研究人員們低聲議論哪個實驗室可能率先打造出比人類更聰明的AI「超級智能」——以及他們是否正處在一個巨大的泡沫之中。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日作14小時、每單僅掙1美元:中國零工大軍為何仍在擴大? | 更多文章 )
他們還抱怨越來越多的風險投資家、投資銀行家、律師和顧問在會場裡到處活動,試圖在矽谷這場淘金熱中分一杯羹。
一些與會者則試圖將這些研究人員從矽谷吸引到華爾街。今年,該會議最高級別的贊助商中包括Jane Street和Susquehanna等量化交易公司,它們正在物色可能在金融市場中為它們帶來優勢的AI精英。
從許多方面來看,這一週呈現了貫穿全年的AI主題的機遇與風險。
在這一年裡,AI投資和新創公司估值飆升——對AI經濟可能崩潰的擔憂也升溫。在短短一個財季內,微軟(Microsoft)、Alphabet、亞馬遜(Amazon)和Meta就承諾投入超過1,000億美元用於昂貴的基礎設施。虧損的OpenAI制定了籌集大量資金的計劃,並達成協議要花掉更多錢。輝達在2022年ChatGPT發布時市值不到5,000億美元,在2025年底回落前,市值一度突破5兆美元。
在這一年間,馬克・祖克柏(Mark Zuckerberg)發起了一場攪動業界的招聘閃電戰,向頂尖研究人員提供高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薪酬,邀請他們加入他在Meta內部的AI夢之隊。對一些人來說,薪酬可能高達數十億美元。隨著競爭對手各自用誘人的薪酬方案來反擊他的挖角行為,人才爭奪戰導致AI人才的薪酬超過了NBA球星。
也許今年最重要的進展發生在NeurIPS大會前夕,當時Google發布了Gemini大語言模型的一個版本,該版本在業界密切關注的排行榜上迅速攀升。此後不久,OpenAI員工的Slack上收到了來自阿特曼的消息,這位執行長宣布進入「紅色警報」狀態以改進ChatGPT。
在接下來的一週大部分時間裡,該公司的研究人員們都在距離舊金山數百英里之外的聖地牙哥。
極客狂歡與暴富
長期以來,NeurIPS一直是科技界最重要人物的聚會,而圈外人對這些人聞所未聞——這是一個供研究人員與少數真正懂得他們在說什麼的同行分享最新發現的地方。
1987年創立之時,諸位創始人設想的是一個供學者們交流關於大腦和機器如何學習的看法的怪咖聚會。他們選擇的AI研究領域是古怪教授和他們的研究生的一個小眾領域。在第一次會議上,只有幾百名科學家出席。
隨著會議多年來的發展壯大,NeurIPS成為AI歷史上一些里程碑時刻的發生地。2015年,與會者熱議一個名為OpenAI的非營利組織的成立。2020年,OpenAI憑藉其開創性的GPT-3模型獲得了最佳論文獎。而在2022年,該公司在NeurIPS期間發布了首款爆紅產品,再次成為會議的焦點。這款產品名為ChatGPT。
會議本身也經歷了類似的轉變。在有人抱怨「NIPS」這個縮寫助長了對該領域女性不友好的環境後,它甚至將簡稱更名為「NeurIPS」。在今年男性占絕大多數的會議上,女廁所幾乎不用排隊。
隨著官方參會人數創下新高,一些資深研究人員感嘆會議變得多麼臃腫。不久前,他們還能輕鬆讀完所有論文。現在,即使他們想看,也看不完全部5,000張研究海報。
但是,長期以來為會議注入活力的認真的學術探究,在會議中心內依然舉目可見。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日作14小時、每單僅掙1美元:中國零工大軍為何仍在擴大? | 更多文章 )
研究人員們分享了他們對一個機器可能主宰人類的世界的擔憂,並辯論當今改進AI的方法是否足以推動未來的突破。他們熱烈討論持續學習(AI在吸收新資訊時變得更聰明)和強化學習(或稱「RL」,一種模型通過試錯來學習的技術)。
有幾十個研討會的標題對沒有博士學位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書。在一個週末的會議上,題為《大型語言模型中基於RL的推理數據演進》(Evolving RL-Based Reasoning Data in LLMs),一位專注於該深奧研究領域的新創公司創始人問一名記者,為什麼他們會來聽這麼無聊的講座。
29歲的瑪戈特・瓦格納(Margot Wagner)是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的博士後研究員,她已經參加過四次NeurIPS。這一次,她注意到了一些變化。
其一,大公司在分享真正新穎的研究方面不像過去那樣開放了。一種解釋是,當研究被提交、接受和展示時,可能已經過去了幾個月,而前沿實驗室現在認為幾個月前的事已經是老黃曆了。
今年,沒有像往年那樣出現傑出的產品或新的研究範式。瓦格納觀察到,隨著人們更多地關注推動AI熱潮的大語言模型,關於神經科學的海報變少了。「這很有趣,」她說,「因為那正是NeurIPS中的『neur』(神經)。」
離研究論文不遠處,是一個巨大的展覽大廳,兩旁是科技巨頭和希望挑戰它們的資金雄厚的新創公司設立的招聘展位。在Google的展位,有一系列緊湊的座談會,重點介紹其最新研究。特斯拉(Tesla)展示了其Optimus機器人,它不斷向人群扭動著逼真的手指。
到了晚上,活動轉移到豪華酒店,這些公司在屋頂酒吧和泳池邊舉行私人招待會。
在那裡,談話的技術性有所減少——也變得有趣得多。
26歲的阿什溫・拉馬斯瓦米(Ashwin Ramaswami)是史丹佛大學(Stanford)畢業生,他聯合創辦了一家名為Corridor的AI新創公司。在意識到他所有在舊金山的朋友都會去聖地牙哥後,他臨時決定前往。他在NeurIPS的五天讓他深受鼓舞,因為即使在秘密實驗室主導AI研究的今天,與會者仍然熱衷於公開討論他們的工作。「你可以看到AI革命的源頭在哪裡,」他說。
他還參加了一個有超過600人排隊等候的家庭派對,其中許多人試圖擠進一個後巷入口,這讓他有了另一個感悟。
「我從沒意識到研究人員們在派對上玩得這麼瘋,」拉馬斯瓦米說。
一晚最火爆的派對是僅限受邀者參加的環灣游輪。門票一票難求,專為「那些構建、資助和研究定義智能的技術的人」保留。在三層遊艇上,乘客們喝著香檳,一連幾個小時玩著訂製版的「猜猜是誰」(Guess Who)遊戲,遊戲卡片上印著AI傳奇人物的臉。
這個人是加拿大人嗎?他們得過圖靈獎(Turing Award)嗎?他們是捲髮嗎?
是……約書亞・本吉奧(Yoshua Bengio)嗎?
在陸地上的另一個派對上,NeurIPS的與會者們在悄悄地問另一個問題:「你的數字是多少?」
他們不是在要對方的聯繫方式。這些AI研究人員心中的數字是一個美元金額:讓他們離開學術界、加入「業界」所需的錢數,他們說出「業界」這個詞時帶著一絲不適。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日作14小時、每單僅掙1美元:中國零工大軍為何仍在擴大? | 更多文章 )
即使是那些不為金錢所動的學者也發現業界的機會難以抗拒。除了令人瞠目結舌的薪水和股票期權,他們還能獲得他們真正關心的資源:先進製程晶片和算力。隨著聯邦削減開支威脅到大學資金,科技公司日益豐厚的邀約變得更具吸引力。
一名研究人員不太好意思地說出他的數字,1億美元。
AI界的大腕
在會議大廳內,那些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被認出的AI名人,在NeurIPS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發人群圍堵。
Google的著名首席科學家傑夫・迪恩(Jeff Dean)就最新的Gemini模型發表了多場演講,每次都座無虛席。在人群後方站著做筆記的人中,有一些來自OpenAI的研究人員。前一天,背著背包的與會者們圍著強化學習先驅理查德・薩頓(Richard Sutton),他也背著一個背包。而在會議上,可能沒有人比播客主持人萊克斯・弗里德曼(Lex Fridman)更頻繁被人攔下求自拍了,從阿特曼到祖克柏,他採訪過AI界的每一個人。
「不僅僅是自拍,」他說。「還有很多善意、愛和超高技術含量的研究對話。」
隨著議程接近尾聲,成群的AI研究人員開始返回會議中心參加閉幕式。但當一列貨運火車在市中心一個關鍵交叉口拋錨時,他們發現自己被困在街道的另一邊近30分鐘。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如果他們試圖從車廂間的空隙穿過,火車又隨時可能再次開動。
這個場景彷彿是他們在直面AI行業更廣泛的困境:是該大膽進入不確定的領域,還是等待明朗化,雖然那樣可能會落於人後。
一些不耐煩的研究人員爬過火車車廂,安然無恙地穿過了街道。其他人則決定沿著一英里長的人行道繞到火車前方。
那些選擇昏暗小路的人,遇到了他們心目中的A級名人:被稱為AI教父的那個人。
傑弗里・辛頓(Geoffrey Hinton)自NeurIPS第一次會議以來就一直是這裡的常客,當時這位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正在發表為現代AI時代奠定基礎的著作。多年來,他多次參加該會議,發表開創性論文並因其研究而獲獎。兩年前辭去Google的工作後,他成為AI日益增長風險的直言不諱的批評者,甚至對自己的畢生事業表示了某種悔意。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日作14小時、每單僅掙1美元:中國零工大軍為何仍在擴大? | 更多文章 )
當他們沿著那條小路走向前方的黑暗時,辛頓被與會者們包圍著,他們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的每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