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中旬，難得有一波寒流南下屏東，個性爽朗、聲音宏亮，52歲的楊乾德當天仍穿著薄外套穿梭於果園。
他種的木瓜就跟主人一樣健壯，拿下拍賣市場每公斤170元的冠軍，也是台灣唯一外銷日本的木瓜。
1993年，他因媽媽、大哥身體相繼不好，從台北回屏東高樹鄉務農，先前木瓜感染嚴重病毒，造成大缺貨。他直覺如果種成功，一定能賣出好價錢。
為減少病害，楊乾德先在露天種植基改木瓜，常常噴灑農藥，但每次噴都中毒。久病成良醫，他到醫院就跟醫師說：「我中毒了！」醫師反問：「你怎麼知道？」他回說：「我會先吐，然後瞳孔縮小，50燭光的光線會變成10燭光，等到注射點滴之後，眼睛就慢慢變亮，從10燭光又變成50燭光。」
中毒六次後，他氣到不噴農藥了，沒想到木瓜還是會長，心想「那為何要噴？」於是，他開始思考天然栽培的可能性。
幫木瓜蓋屋 善用科學技術
剛好鳳山熱帶園藝試驗分所鼓勵網室栽培，以解決作物病蟲害，在台北蓋過房子的楊乾德開始動手蓋網室，當時用竹竿搭的網室一分地6萬元，他率先用錏管興建，連叔叔都看不下去：「你搭這個是要用到天邊去喔？」未料農友卻很中意這種耐用的網室，紛紛請他搭建。
透過蓋設施的關係，楊乾德才知道農友一直拆除、重搭網室，是因為木瓜有連作障礙，連續多年種植，會出現生長發育不良、品質產量下降等現象，他愈想愈不對，如果每兩年就要找一塊新地種木瓜，拆拆蓋蓋何時了？
之後他到處上課，尋求解決的方案。恰巧台大園藝系教授林宗賢正推廣GLOBAL G.A.P.認證，2006年後開始導入，這是一套全球優良農業規範，追求安全永續的糧食生產。
根據這套系統，他逐年審查與改善耕作方式。例如為何雨季時木瓜受損嚴重，找出原因立即修正，累積經驗後，他發現過去為追求量產而大量施肥是錯誤的，將導致土壤酸化及連作障礙，當產量降至合理水平時，雖然產量下降了，卻能節省成本、增加收益，降低連作障礙。
他開始將這套認證系統分享給其他農友，甚至在2007年成立高樹鄉果樹產銷班第65班。
這麼多年來，他每天待在果園長達12小時，就像幫木瓜註冊的名字「頂真」，客語、台語的意思都是「做事很仔細」一樣。
楊乾德的園子非常清爽，他知道殘枝落果就是病源菌的寄主，清理乾淨，染病機率自然下降。所以當別人因為病害、天候等關係，品質不穩時，他的木瓜並不受影響，2012年就創下拍賣市場每公斤170元的天價。
批發、零售價 皆創最高標
品質穩定也帶來好收益。楊乾德2013年平均批發價每公斤50幾元，市場行情只有20幾元。一般零售1公斤50、60元，他的則是100 元。總之他的木瓜不管批發、零售就是行情價的一倍，堪稱市場最高標了。「只要顧好品質，貿易商自動找上門，隨你開價，」他分享務農心得。
確實香甜多汁的頂真木瓜不僅盤商搶著要，連外國貿易商都指名訂貨。
最令高樹鄉親顏面有光的是，頂真是唯一外銷日本的木瓜。由於日本檢疫官每年5至8月才到台灣檢驗，剛好為多雨季節，多數木瓜受天候影響，品質不齊，但楊乾德的木瓜品質很穩定，還能通過農藥殘留檢驗，克服蒸熟處理等問題，2009年開始外銷日本至今。
其實，2008年全面開放小三通時，他的木瓜就銷往大陸了，且年年追加量，對岸貿易商甚至有多少就想收多少，即便他的木瓜年產量達360噸，仍不符所求，這幾年大致維持八成的批發量，其餘是通路商和直客。
現在又有愈來愈多消費者直接向他訂購，時常上演各方搶貨的戲碼。他只要在臉書（Facebook）發出「將出貨大陸」的訊息，就會被朋友酸說台灣都吃不夠了還外銷。2014年11月當產量不足時，只好先暫停出貨大陸。
2013年底，楊乾德蓋好一座寬敞明亮、堪稱全國最大的鋼骨結構溫網，占7分地，他興沖沖帶記者參觀「新居」，難掩興奮地說：「我完全不用農藥五年了，明後年就會拿到有機認證，可以留下一片淨土給後代子孫是我最大的驕傲。」
作者：彭杏珠
本文轉載自2015年2月號《遠見雜誌》 第34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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