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 inbox】戀愛不只是請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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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 inbox 之前徵集「和女性主義者的戀愛經驗」，今天想和各位分享以下三封讀者回信，剛好分別從女性主義者的前男友、女性主義者本人，以及女性主義者現任男友的三種角度出發，一起來看看她/他們的故事吧。

雷：正常人才不會惹惱女性主義者

在我眼中，女性主義者跟一般女性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女性主義者就是女性，你越覺得她有什麼不一樣就會越難相處；你要是越覺得，喔因為她是女性主義者我就要小心謹慎不能說什麼，那是自尋煩惱，
每個人相處起來一定不同，但我不會因為對象不同就展現不一樣的面貌，是怎樣的人就展現原本的樣子。只要不是仇女份子，我認為一般正常人、做正常的事情都不至於惹惱女性主義者。
其實我不知道女性主義的界線是什麼，但至少跟之前號稱女性主義者的對象相處起來，我不覺得會害怕什麼的。所以硬要分女性主義或者不是女性主義，然後要大家表態選邊站，其實也沒必要。
兩人相處本來就要磨合，就算不是女性主義者，也會有我覺得正常但對方生氣、在意的事，當你知道對方在意，就不要去做就好了。兩人能夠在一起就會自然找到相處的方式，康老師也舉了很多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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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關係是兩個人的，女性主義者們別再自我譴責了！

作為一個女性主義者，同時作為一個從小被各種愛情小說餵養長大的少女，最困難的總是在「自己喜歡」、「自己應該」以及「別人會怎麼想」之間拿捏不定。
前男友是個男校長大的理工男，他喜歡我可愛無害的樣子，但實際上我脾氣暴躁、個性強勢、勝負欲極強。他最常講的一句話就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強勢？」跟他在一起我總試圖轉化我的負面情緒，輸出成一種比較可愛無害的方式，久而久之我甚至以為我本身就是喜歡用可愛聲音講話的人，分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跟他在一起最痛苦的事情之一是他會說：「女性主義者怎麼可以這樣？」
我是一個女性主義者，不代表我不能想要伴侶照顧、付錢或接送，我是一個女性主義者只代表我認為人人都是不分性別的平等，不代表又有某個框架規範我個人的親密關係或是對伴侶的期待該長什麼樣子。就像身為一個男朋友，也不代表他就「必須」「應該」要照顧伴侶跟負責開銷。關係是兩個人的，關係的重點在於關係雙方得到共識，而不是某個人需要完美地成為某個典範。
所以我誠摯的建議大家，如果你只是不喜歡你的女性主義者伴侶對你提出某個要求，你大可以直接說我不喜歡你這樣那樣，而不用拿女性主義這個大旗來狂壓對方。更別說去檢討某個根本沒在跟你談戀愛的女性主義者在她自己關係中的樣貌。
也推薦大家去看蔡宜文的「戀愛百態」，請女性主義者們不要再自我譴責了！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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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百態（@issuesinlove_tsai）分享的貼文

D：談戀愛不是請客吃飯，而是兩個人的革命

愛上女性主義者的老派異男需要生存、需要策略，需要面對教化的能與不能。那想必一個性別觀念更相近的異男、甚至本身就相信女性主義，就能輕鬆地跟女性主義者談一場跟花生果醬一樣契合的戀愛了吧？
並沒有。何況花生配果醬不好吃（不要引戰）。
其實和女性主義者談戀愛說難不難，人畢竟不會沒事對另一半說「男的，ㄌㄚㄐㄧ」（那是脫口秀），我的另一半也不會嘴我普通的自信。所以，這到底有什麼難的？
難的是談戀愛。
談戀愛不是請客吃飯，而是兩個人的革命（儘管現在愛情中的請客吃飯比革命更腥風血雨）。意識形態再怎麼接近的兩個人，畢竟還是從截然不同的家庭與環境生長而成的。小至個人衛生習慣、穿衣品味的不同（怎麼可以穿這樣！），大至對社會事件、人生方向的看法（要結婚還是要出國讀書是個老掉牙但永遠陰魂不散的性別課題），兩個人走越近，也就碰撞地越多次、越痛。比物理治療還痛。更何況你之前還不知道原來這樣會痛。一些成長過程中來不及處理的舊傷、一些不曾被發現的憂鬱，又或僅僅是沒注意到不良姿勢而慢慢形成的習慣及慣習，在戀愛中不斷浮出表面，無從逃避。你甚至可以運用你所學，清楚指認哪些是你生為異男就註定擁有的紅利。可知易行難。
比如說你夜遊外宿租房子百無禁忌，只要最後還有平安返家父母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另一半別說晚歸了，加個班晚點到家就要忍受原生家庭各種說教。比如說你的職場穿著不出西裝襯衫牛仔褲，買三件一樣的上班也沒有人會在意，女朋友卻得在米色與杏色長褲之間再三斟酌。又例如另一半在所謂的狗屁工作（參見Graeber，2018）中不斷打轉萬般厭世，而你暫時不受求職之苦不是因為你比較認真或是符合職缺需求，更像是現任老闆（男）在你（男）身上看到年輕的自己。也許你不一定要為這些不平等負責，但你總是想為這些特權說上一句「生為異男我很抱歉」，尤其是你隱約感覺對方對於你生活的心態慢慢接近我們對IG上其他人光鮮亮麗動態的欣羨。我，真的不用負責嗎？但還能怎麼負責呢？
讓自己不那麼幸褔？先不要，也沒有人希望你這麼做。假裝這些特權都不存在，向對方分享成功的秘訣？算了好像真的說不出口。說這一切都不是對方的問題而是來自於更大地結構性的不平等所以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拜託，對方難道不知道嗎，這解決得了問題嗎？想來想去，最實際的做法，好像就是在力所能及之處，多請對方吃飯了。於是我們各種意義上的繞回來了，這才發現所謂新時代的非典型異男，在手段上好像跟老派異男差不了多少，談戀愛還是男生請女生吃飯。學會拆除父權違建後，沒得遮風避雨的同時，才發現自己打造的新事物歪斜不輸違建。
以上示範和女性主義者談戀愛的日常體驗，其實說真的好像也跟和對方是誰無關，反而是各種堆積的自我懷疑跟上班族的圓肩下背痛肩頸僵硬椎間盤突出腕隧道症候群一樣難以處理。這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標準答案(就算真有也大概會跟叫你少用電腦的醫生一樣不知道怎麼接)，只有漫長的試錯與復健療程。也許是過去沒有意識到的不良習慣，也許是沒想到的地方不夠放鬆，也許會慢慢變好，也許會努力半天卻不見好轉。談戀愛這麼難為何還能繼續下去呢？可能最終還是喜歡吧，這又跟對方是誰有關了。不想繼續復健下去也沒關係，但可能也還是要問一下自己：
「怎麼放棄治療了呢？是因為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