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冷氣古蹟──被現代科技和法制美化的古代事物

2021-11-14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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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沒在貧窮落後之中的世界角落,往往充斥著沐浴在現代文明中的人難以想像的悲劇。(資料照,美聯社)

沉沒在貧窮落後之中的世界角落,往往充斥著沐浴在現代文明中的人難以想像的悲劇。(資料照,美聯社)

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參觀過古蹟的經驗吧。就我的觀點,古蹟的作用是留下時代的剪影,透過這些古蹟,讓大家知道先民生活的艱辛,也更能體會人類文明對於促進大家生活舒適便利的作用,努力保護這得來不易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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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發現目前的各式古蹟似乎不但沒有這樣的效果,還屢屢被崇古人士拿來否定人類文明進展。

冷氣古蹟讓人誤會古代建物就有冷氣

為什麼會這樣呢?仔細想想,現在的古蹟多半都很不「古色古香」,有關單位花了大筆錢,邀集學有專精的學者,努力復原之後,再在裡面裝設那個年代不會有的電燈、自來水、抽水馬桶、行動網路基地台,甚至冷氣、WiFi無線網路,結果是不明就裡的觀光客,同時享受這些古蹟的古樸之美和現代文明的便利,開始抱怨現代建物鋼筋水泥的冰冷。

這些文藝青年式的感嘆,往往都不會注意到,真正在古蹟所在的年代,這些建物是不會有那些便利性的,而這些便利性,正是他們討厭「冰冷」的現代文明所帶來的。

私有古蹟活化的新竹州圖書館,充滿50、60歲新竹人的回憶。(楊雋珩攝)
現代古蹟建築往往增添了許多建物落成時所沒有的現代科技設施。(資料照,楊雋珩攝)

當然這種「冷氣古蹟」的問題,不會只發生在具體的建物上,很多對於從前的制度甚至思想,都因為「冷氣古蹟」效應,給人一種「那好像很美好」的想像。

常常會有文學作家在作品中「懷念」和讚頌古代鄉村的純樸美好,或許台灣現代的鄉村富裕而且文明,並且有著都市沒有的人情味和純樸,但「古代」鄉村純樸美好?如果你看過一些現代民俗學家的研究,就會發現古代鄉村是怎樣的修羅場。

鄉野傳說透露出古代鄉村的可怕

舉例來說,日本農村就有「村八分」這種對於村落中破壞成規和秩序者,透過不在成人禮、結婚、生產、照顧病人、房屋改建、水災時的照顧、每年的祭拜法事、旅行等不給予協助,進行消極制裁行為的習俗。可想而知,這種「制裁」當然不會經過什麼法定審判,被判罰的人也沒有管道主張自己的清白,一切都是村中人自己說了算。這種習俗直到20世紀的1909年才被大審院(明治年代的最高法院)公告禁止,但之後仍有零星事件發生。日本作家松本清張撰寫的名著《砂之器》,就充分披露這種習俗的殘酷。

松本清張、砂之器、獨步文化。(取自網路)
松本清張在小說《砂之器》中,控訴「村八分」陋習的可怕。(取自網路)

其他如因為物資缺乏只好揹著母親上山等死,全家上下睡在同一張炕上,村中受過污辱的女生往往成為整村男人的洩慾對象,父不詳的私生子受到種種的排擠和凌虐,旅人遭到村民謀殺財物遭到侵占,這些故事都藏在各國各民族的民俗傳說當中,在現代民俗學研究下,一一被解讀「翻譯」出來,顯露出古代「鄉民」的種種可怕。

正如「古蹟」擁有類似現代建築的便利性,靠的是現代科技,農村的文明必須靠富裕來支撐,物質上的缺乏,很容易就讓社會尊崇叢林原則,這樣的社會怎麼純樸得起來?看到現代農村在科技工具輔助栽種和商業化經營,讓農村既富裕又有都市所沒有的人情味,就以為把科技農具和商業經營去除,「全盤復古」就能讓農村更純樸,也是一種「冷氣古蹟」的病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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