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專屬文章 習近平要讓中國「2020年全面脫貧」　野心全被新冠肺炎打亂！最後1000萬貧困者怎麼辦？

2017年10月，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動員全黨全國全社會力量，堅持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確保到2020年中國現行標準下農村貧困人口實現脫貧，貧困縣全部摘帽，解決區域性整體貧困，做到脫真貧、真脫貧。

「全面脫貧」變成中國共產黨的首要目標之一，然而，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卻狠狠打破了一切規劃。

今年1至2月，中國被迫關閉所有工廠，許多大城市幾乎封城，拚命阻擋病毒蔓延，就業率與生產力也遭受重創。與去年相比，中國2020年第一季經濟增長率銳減了6.8%，而第十三屆全國人大會議於5月22日召開時，中國當局罕見地沒有設定今年經濟成長目標，也是1988年來首見的情形。為了擺脫這場經濟泥淖，中國當局還在努力前進，不過步伐依舊受限。

在人大會議最後一天，中國總理李克強談論脫貧工作時表示，對於困難群眾和那些受疫情影響而出現的「新的困難群眾」，如何保障他們的基本民生極為重要，為了強調這一點，他脫口說出：「我國有6億人每個月的收入也就1000元」。

包括中國社會在內，李克強一席話令全球驚愕，不僅因為難得有中共高層「講真話」，也為了6億人的龐大數量感到震驚。

專家認為，習近平若想達成他的目標，幾乎取決於中國能不能盡快全面復工。史丹佛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農村教育行動計劃（REAP）共同主持人羅澤勒（Scott Rozelle）說：「只要在今年底前，就業率回復或幾乎回復到先前水準，中國的扶貧計劃就很有可能達標。」

「但很多跡象都顯示，這（疫情衝擊）已經變成長久的麻煩了，」羅澤勒說。

中國貧困定義比世銀低一半

根據中國官方定義，農村的貧窮標準為人均年純收入低於2300元人民幣（約台幣9600元），相較之下，世界銀行（World Bank）定義的貧窮線為人均年純收入700美元（約台幣2萬元），中國的標準還比全球標準低了一半以上。

1990年，中國還有將近7億人生活在北京定義的貧窮線下，但隨著經濟快速增長，這個數字在2012年已經降低為1.15億人，2017年為3千萬人出頭。CNN報導，2019年年底更是只剩下約1千萬人。

30年內，中國的貧窮人口銳減至只剩下1/70，無疑是頗為驚人的成果，而若按此速度下去，2020年也確實極有可能讓最後1千萬人脫離貧窮生活。但香港大學城市規劃及設計系教授何深靜指出，即使中國的貧窮人口已經不多，他們的生活卻非常痛苦。」

「他們就是真的因為貧窮問題而受苦的那群人，」何深靜說：「他們生活的條件非常糟糕，通常住在山上或是很偏遠的地區。」

大筆預算「精準扶貧」

為了幫助人民「脫貧」，中共中央光是2020年就編列了1460億人民幣（約台幣60.9億元）預算，這還不包括地方政府與私人企業投注的金額。中國各級企業如阿里巴巴、騰訊等等，都會被鼓勵多多參與社會扶助事業。 （相關報導： 陳昭南專欄：天災人禍的中國，還能侈言脫貧嗎？ ｜ 更多文章 ）

根據習近平的「精準扶貧」指示，這筆龐大預算是交給各級地方政府執行，才能針對不同地區的問題「量身打造」解方。例如，地方政府可能提供創業用的小額低利貸款、或是設立「電子商務發展基金」，鼓勵人們返鄉創業，協助商家上架電商網站等等。

除此之外，中共至今也派出超過75萬名黨內幹部前往農村地區，中國官媒宣稱，他們的主要任務之一包括挨家挨戶進行訪談，了解貧困狀況。

不過在中央高度重視扶貧目標之下，許多地區也傳出為達目標不擇手段，例如曾有官員試圖讓上百萬農民移居至城市地區，但遭到奮力抵抗，因為農民擔心自己在城市裡無法謀生。

何深靜指出，中國政府還組成了科學小組仔細追蹤全面脫貧計劃，以期在「非常重要的」2020年達標。何深靜說：「在我的中國同儕看來，政府要達成這個承諾沒什麼困難的。」

新冠肺炎風暴重擊北京野心

確切理解中國扶貧計劃的所有層面並不容易，部分是因為國土遼闊，也是因為中共當局的的透明度低，也因為習近平雷厲風行的打壓，反對意見和不平之聲更難以曝光。但即使如此，仍然可以從很多跡象看出，新冠疫情造成的經濟下行狀況，已經為中國最貧困的人口造成嚴重打擊。

在新冠疫情爆發一個多月後，中國官方公布的2月份失業率高達6.2%，約為2900萬人。但根據估計，這些人並不包括很大一部分鄉村人口，或者是從村莊遠赴大城市打工的「農民工」，他們往往在高速發展的城市中，承擔起建築、製造、與清潔等危險但低薪的重要工作。

中國社會科學院全球宏觀經濟研究室主任張斌在4月發表的研究指出，如果將這些「境內移工」計算進去，截至三月底，中國至少有8000萬失業人口。史丹佛REAP所做的調查也發現，今年前4個月為止，至少有92%受調查的農村人口經濟上都受到防疫措施衝擊，平均約有一半的受訪者，光是在3月份就損失了2千元至5千元人民幣。該計劃報告指出：「隔離措施開始時，農民工的就業率至少整整一個月掛零。」

REAP負責人羅澤勒表示，超過一半的受訪者只能縮衣節食，肉和水果都換成蔬菜跟穀類，孩子的教育和健康花費全都縮水。中國官媒人民日報也引述中國農業科學院的調查，發現超過8成以上的農民都說，收入減少了20%以上，有些甚至高達40%之多。

禍不單行，中國雖然迫不及待找回疫情之前的生產動能，但南方長江流域進入汛期，自6月以來造成嚴重洪災，受影響人數逾1200萬人，超過9300間房屋倒塌，財產損失至少1060億台幣，更有近百萬公頃農作物受害。

新加坡管理大學（Singapore Management University）助理教授唐納森（John Donaldson）指出，新冠肺炎就像一場「完美風暴」，在同意時間衝擊中國社會的各個層面。「工廠還無法全力運轉……建設工地也停擺……會採購大量農作物的飯店也經營慘澹，」唐納森說。無可避免地，中國扶貧計劃也因政府全力投入防疫行動而被打亂。

儘管如此，中共當局並未忘記脫貧目標，不斷向國內民眾保證將會如期達標。6月初，習近平還親自前往寧夏，參觀接受「扶貧」基金而建立的棉花工廠並拜訪村民，全都經由官媒新華社大力放送宣傳。 （相關報導： 陳昭南專欄：天災人禍的中國，還能侈言脫貧嗎？ ｜ 更多文章 ）

無論情況如何，中國政府都不太可能在2020年底宣布脫貧計劃沒有達標，若目標無法達成，中國政府可能不惜造假數據來宣稱成功。更值得關注的是，即使真的讓全數國民脫離極度貧困，中國仍有非常多人民還活在糟糕的生活環境下，唐納森擔憂，一但北京宣布脫貧計劃成功，地方政府的扶貧力道也會鬆弛，不再費心關注數千萬、數百萬的貧窮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