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祖先是哪裡人？考古研究：日本列島最早的人類化石從這國家遷徙而來

我小時候居住在上海的虹口， 周邊都是日本人留下的房屋。有一年夏天在戶外納涼，聽大人說，日本人原來都是中國人，到了那裡，慢慢變成了日本人，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外國人。那時我還小，自然不太懂，只是心裡也想，電影上日本人的臉都長得和中國人一樣，和美國人、蘇聯人不一樣呢！ 前一陣子，在網路上也看到一些說法，說日本人是中國人的後裔，或者說有一波中國人渡海去了日本，在那裡繁衍後代，連日本天皇的祖上也是中國人。

日本文明的起源是否來自於中國？

現在我算是有了一點知識，讀過不少文獻，可以判斷這樣的說法，雖不能說完全是空穴來風，但基本上是無稽之談。中國做為一個國家，究竟形成於何時，還是個在探究的問題，如果夏朝被確定，也只是四千多年，而在這之前，日本列島上就有人類居住。為什麼不完全是空穴來風呢？ 且聽我慢慢道來。

先來看日本列島的地理位置。若從地圖上來觀察日本國土， 會發現從九州到北海道，基本上呈現出由西南到東北的狹長走向，西面與朝鮮半島和中國東部隔海相望，北面與現今俄羅斯的薩哈林島（庫頁島）相鄰近。從地理上來說， 日本處於亞洲的最東端，東面即是浩瀚無垠的太平洋。這樣的地理位置基本決定了它的文明起源應該來自西部，包括西南和西北。

而事實上，一萬多年前，地球的氣候尚未完全達到如今這般溫暖的冰川期晚期，日本列島經由朝鮮半島的陸橋，與中國大陸是連在一起的。其證據是，在日本列島上發現了屬於北方區域的猛獁象，以及南方區域的亞洲象和長角鹿化石。這類用四腳行走的哺乳類動物在大陸和列島同時發現，證明了早年這兩個地方應該是連在一起的。大約六千多年之前，由於地球變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了100公尺左右，於是列島與大陸徹底分離，最終形成了今天日本列島狹長的格局。

森林和海洋文化是早期日本文明誕生的關鍵

從生態學的觀點來看，日本除了北海道（北海道在近代以前與日本本土沒有多大關聯）和東北一部分地區是屬於柞樹林文化圈外，日本的九州、四國和本州的大部分地區與中國的華南、華中地區一樣，應該屬於照葉樹林文化圈。此外，列島四面環海，在狩獵、採集之後，近海的捕撈也是早期先民獲得生活資源的重要手段，19世紀後半期開始發現的貝塚，就是食用過的貝殼堆積物遺跡。這樣的自然環境使先民們在農耕文明產生之前，能夠在該地區存活和繁殖衍生。

差不多可以說，森林和海洋文化是早期日本文明的基礎，這一基本特質構成了以後日本文明的內核之一。這一點和中國大陸還是有比較大的區別。日本列島溫暖溼潤的氣候特點，使得以後的水稻種植得以傳播開來。處於照葉樹林帶的日本，文化上較多受到來自中國東部沿海地區和朝鮮半島南部的影響。源於這樣的地理條件所產生的水稻栽培及以後的茶葉、生絲、生漆和利用穀物釀製的酒類等這一地區的農耕文明，都和後來的日本文明有著非常密切的關聯。 （相關報導： 人類到底從哪出生的？科學家根據化石證據，找到史前人類的「誕生地」 ｜ 更多文章 ）

同時，不能忽視日本東西部地區不同的地理環境所造成的不同區域文化，事實上，無論是早期的繩紋文化，還是後來的古墳時期乃至更後來的奈良時代，日本的西部（即今關西地區以及往西的四國、九州一帶）和東北部（即今關東以及東北地區）都呈現出差異較大的文化特徵。東北部區域的文化，更多受到來自中國東北部和西伯利亞大陸的影響。近來，有愈來愈多學者注意到早期日本文明的這一區域差異性。了解和把握日本的國土地理和氣候植被，是深入理解日本文明發生與發展的一把鑰匙。

日本列島上最早的人類化石從中國而來

那麼，日本列島上最早的土著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現在看來，他們應該起源於列島與大陸相連的時代。目前在日本列島上發現最早的人類化石，是愛知縣豐橋市牛川町採石場的石灰岩裂縫中採掘到的牛川人。根據考古的研究成果，大致可以肯定，在距今十萬年前左右的時期，日本列島上已經有了人類居住的痕跡。除了牛川人以外，目前在日本列島上發現的舊石器時代人，都是三萬年以後舊石器時代後期的新人，其體格特徵是男性身高約150公分，女性約143公分左右，身高比較矮。大概日本最早的原住民是在冰川期海平面較低時，從中國南方經由沖繩再進入日本西部地區。

京都大學池田次郎教授指出：「西日本的後期舊石器時代人，其原鄉到底是華北還是長江以南，姑且不論，不管怎麼說，他們與中國大陸具有深切關聯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此外，舊石器時代後期，還有一支經由現在黑龍江流域或再北面的西伯利亞地區從薩哈林島進入日本的東北部，從考古資料上來看，已經可以確信無疑了，不過，日本東部地區迄今尚未挖掘出舊石器時代的人骨，他們具體的行進路線和體格特徵，尚無法確定。

根據日本學者的研究，舊石器時代後期，在日本列島上已經存在著來自南方和北方的兩支古蒙古人種的群體，他們在體質上並不完全相同，各自的原始文化也源流不一，以中部日本為界，分別居住於東西兩方，彼此幾乎沒有通婚關係，各自形成了自己的語言和文化。這兩支淵源不同的蒙古人種群體，構成了後來日本繩紋人的基礎，也是日本最早的原住民。另外，也不完全排除太平洋南部馬來群島、玻里尼西亞群島的早期居民隨著被稱為「黑潮」的海流從南面越洋漂流到列島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日本列島上最早的居民，主要來自於海平面還沒有上升時期的亞洲東部的東北和中南部這兩大區域。當然，那時在東亞大陸，統一的中華文明還沒有形成，因此不能簡單地說這些渡海來到列島上的居民是中國人。 

列島與大陸分開以後， 大約有一萬多年的時期裡， 這些原住民基本與島外的世界隔絕，在島上以採集、捕撈和狩獵的方式謀生，形成了早期不完整的村落，並出現粗陶的製作和早期半穴居簡陋草屋的搭建， 學會石器工具的製作， 誕生最早的文明， 但這一切都處於比較低級、粗糙的階段，因而人口的增長相當緩慢。從西元前三世紀前後開始，又有大批大陸移民先後越洋來到日本列島（主要是九州北部和中部，以後又自西向東往列島的其他區域擴散），形成了列島上新的居民形態，這些外來移民被稱為「彌生人」，主要來自東北亞大陸。

作者介紹｜徐靜波

出生於上海。復旦大學日本研究中心教授，副理事長。

研究領域為中日文化關係、中日文化比較。曾在日本神戶大學、東洋大學、京都大學等擔任招聘教授。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時報出版《被偏誤的日本史：從軍國末路到經濟飛躍》（原標題：日本列島上最早的居民從哪裡來？） （相關報導： 人類到底從哪出生的？科學家根據化石證據，找到史前人類的「誕生地」 ｜ 更多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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