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着《八佰 》電影的上映,四行倉庫已成為抗戰主要印象之一。回顧史實,淞滬會戰最後的四行倉庫戰鬥,其實並不激烈,但是其所造成的國內外宣傳效應,卻遠遠大於實際戰果。由於宣傳成功,蔣中正在事件後立即授予謝晉元與楊瑞符青天白日勳章;在此之前青天白日勳章僅授予將領,他們兩人開了校級軍官獲頒此勳章之先河。而這個宣傳效應一直延伸到現代,成為塑造故事的素材。可以說,不管是在一九三七年的當時,還是現在,四行倉庫其實都是宣傳的勝利。
四行倉庫並非軍事要地。它位於淞滬戰場最右翼的邊角,東、南兩面緊鄰上海公共租界,附近更有兩個大型煤氣儲存槽。會戰期間國軍八十八師師部即設於此地,日軍既不敢轟炸也不敢炮擊,一直束手無策。當八十八師師長孫元良奉蔣中正令在閘北留下五二四團一營時,命令該營以此為據點,除了利用地利外,也是考慮到必要時可以撤入租界,並非絕對有死無生。
實際戰鬥經過亦不激烈,從1937年10月27日凌晨至10月31日凌晨,前後僅四天。除第一天27日下午與日軍少數搜索部隊短兵相接外,接下來28、29兩日日軍並未大舉進攻,直到30日晚上日軍火炮才開始轟擊倉庫西牆。但四行守軍在31日凌晨即撤退至租界。雙方傷亡都不重。
四行倉庫近鄰圖
四行倉庫周邊圖
戰鬥經過 八十八師在10月26日晚上開始撤出上海閘北地區,五二四團團附謝晉元及一營營長楊瑞符於午夜前接到命令率部留守。一營在27日上午進駐四行倉庫,東側佔領西藏路側民房,隔著鐵刺網就是英軍控制的西藏路;西側警戒線佈於交通銀行倉庫,北面警戒哨則位於距上海北站不遠的民德路旱橋(天橋)。
之後四天跟他們當面相持並交戰的是日本上海特別陸戰隊第十大隊(指揮官土師喜太郎),26日晚,日本陸戰隊發現國軍大部撤退,於27日晨開始掃蕩閘北地區;第十大隊負責日軍最左翼,從淞滬、京滬鐵路至蘇州河一帶,而其左翼中隊(連)負責蒙古路以南至蘇州河岸,包括四行倉庫所在區域。
27日上午,一營在民德路旱橋警戒的一個班與進佔北站的土師大隊交火。中午過後,土師大隊左翼中隊逐漸靠近蘇州河岸,警戒部隊憑藉路口工事與日軍交火,逐步退回倉庫,並有少許傷亡。
日軍左翼中隊不知道四行倉庫有成建制國軍部隊,尚以為是少數散兵游勇,所以三次派小部隊嘗試進入四行倉庫察看掃蕩,卻為守軍從樓頂擲下手榴彈及82毫米迫擊炮彈所擊退。這個戰鬥過程被位於蘇州河南岸的英國 Movietone 通訊社攝影記者 Eric Meyell 以攝影機紀錄下來,彌足珍貴。
此時土師大隊各中隊(包括左翼中隊本身),仍在對其責任區進行掃蕩鞏固,不會因為少數散兵游勇就把大批兵員調過來。所以,所謂27日下午戰鬥日軍遺屍數十云云,僅是宣傳之說,影片中未看到日軍倒地屍體,上海租界各中外大報更無此類照片。 28、29日戰況沉寂。四行守軍從27日起即將倉庫內的糧包、棉包等開始堆在西牆內面;除四樓外,其它各樓都從地板堆到天花板共五層厚度。而日本陸戰隊從租界方面瞭解四行倉庫有數百國軍,土師大隊其餘部隊這才逐漸向四行倉庫附近集中,並調來山砲支援。但倉庫東、南兩面均為租界,北面廢墟難越,僅餘西面可以接近,射擊時流彈射入租界問題更無法解決。日本陸戰隊沒有好的攻擊方案,所以未大舉進攻。
四行倉庫東側
中日戰事史蹟048A 新垃圾橋頭 北西藏路 。
租界各大中英文報紙的報導以及楊瑞符營長1938年在漢口發表的〈八百孤軍血戰四日記〉(以下稱〈四日記〉)都稱這兩天無甚戰鬥,雙方僅隔一段距離互射。如中央社10月29日第三次電訊稿稱日軍除以輕武器射擊外,「並無積極行動」。楊瑞符更稱日軍裝甲車僅「沿…各主要交通路口,往來梭巡,向我威脅」,並未貼近進攻。事實上,四行倉庫四周有燒坍的民房斷壁及路面工事,日本裝甲車也無法靠近。從攝有四行倉庫樓頂大國旗(29日早晨才升起)的照片來看,29日時四行倉庫西牆仍然完整,無甚彈痕。
八百孤軍血戰四日記1937年10月28日上午。
新聞報 四行倉庫跳樓報導
30日白天,雙方仍以步槍、機槍交火,日本火炮稍有開火,但無甚效果;除沒有工事的四樓外,多為沿牆糧包所阻。晚10時開始,守軍開始分批從距英軍F號碉堡10碼的煙紙店出來,衝過西藏路、光復路的交口,進入西藏路東側的中國銀行堆棧。此時日軍開始對倉庫西牆進行砲擊,並以機槍和探照燈封鎖光復路及西藏路交叉口,造成突圍守軍二十餘人傷亡。稍後租界當局將四行守軍以卡車轉入羈留營區,開始了他們四年的羈留生活。
傷亡人數之少,亦反映戰鬥烈度不高。以謝晉元戰後接受新聞訪問說法及進入羈留營人數推算,四行守軍原約400人出頭,四天作戰期間傷亡30餘人(一說5人陣亡,32人負傷);主要是27日在外戰鬥傷亡,其中部分傷兵已在28日退出倉庫進入租界醫院。在撤退前清點人數為377人,撤退至租界時又傷亡22人(其中6人陣亡,營長楊瑞符負傷)。負傷者皆入租界醫院治療,無傷進入羈留營者共355人。日本土師大隊傷亡亦輕,死亡1人,負傷40餘人。
四行倉庫27日下午戰鬥
四行守軍報稱殺敵數十名,或小報宣稱殺敵百名,實是宣傳,並無實據。租界近在咫尺,雙方一舉一動,皆在中外人士眼前;倉庫四周不見散落一地的日軍屍體或武器裝備,更無照片。上海各大中英文報紙多如實報導雙方無甚戰鬥,但是各小報及上海之外的媒體,卻編造宣揚各式各樣英勇事蹟或驚人戰果,輕易殺敵數十上百。
這些過度的宣傳,在當時為了激勵人心或有其必要,但流傳至今,卻形成各種傳說。後人更是不吝加油添醋,以博取關注。
立報一版,我忠勇孤軍壯烈義舉決死守最後陣地
楊惠敏獻旗 楊惠敏之名與四行倉庫事件產生關連的過程,與她數十年後出版回憶錄《八百壯士與我》內容大相逕庭,她書中稱第一晚(27日)主動跑到蘇州河北橋頭英軍碉堡以香菸包夾紙條與四行守軍取得聯繫,四行守軍尋求外界補給支援;第二晚(28日)帶童軍跟英軍司令爭執,與40名童子軍坐車去送慰問品;第三晚(29日晚)又單獨潛入四行倉庫送國旗,然後跳入蘇州河游回租界。這些說法本就疑問重重,例如租界實施宵禁多日,無許可晚上不能上街;租界當局在27日下午又特別加上兩道封鎖線,更不讓民眾接近火線;跟英軍司令交涉自有市商會處理,不可能讓她越俎代庖;從租界進出四行倉庫,其實只需經過距西藏路英軍碉堡幾步之遠的煙紙店即可;而眾所周知的,四行倉庫上的大國旗實際是在29日晨升起。
根據1937年11月15日上海出版的《戰時畫報・第18、19期合刊》上楊惠敏的自述,她在27日晨於西藏路遇到一名由四行倉庫潛出的便衣國軍,尋求外界補給支援,遂將消息傳遞至寧波同鄉會(按,即市商會臨時辦事處)。之後她向市商會及88師留租界連絡軍官毛遂自薦要參與相關工作,受命遞送連絡軍官交給她的小面國旗與信件。 遞送過程也不如其書中所述驚險。根據抗戰後報導,10月28日下午四時許,楊惠敏將國旗帶至公共租界西藏路橋南的萬國商團封鎖線,請印度巡捕拿到橋北,擲入英軍崗哨對面的煙紙店。這是四行倉庫收到的第一幅國旗,但是尺寸過小,僅掛於窗口。當晚11時許,上海市商會童軍團長及團員(楊惠敏非該團團員)、市商會代表、立報記者和楊惠敏等共12人,持英軍發給市商會的特別通行證,坐卡車至西藏路橋東北側中國銀行貨棧,越過西藏路面將慰問物資及童軍團準備的兩面大國旗及旗桿送入煙紙店,但未進入四行倉庫。其中一面大國旗在29日早晨被升起於四行倉庫樓頂,振奮了租界人心,照片也廣為流傳。
四行倉庫西牆
所以,楊惠敏既非單獨遞送國旗,更未進入四行倉庫。只因為宣傳「年不分男女老幼一致抗日」的精神,市商會童軍團又擔心本地團員會遭日軍報復(一二八事變曾有先例),遂將即將離滬的楊惠敏推出代表。日後層層包裝宣傳,楊惠敏的自述也越來越強調個人角色(如她爬入四行倉庫送電話云云),而致其他幕後的工作人員湮沒不顯。後來在中影電影《八百壯士》中,更有17歲林青霞飾演的楊惠敏游泳渡河送旗,出水芙蓉清新印象遂深入人心,以至於許多人印象中她還是在中學讀書的年輕女童軍。
另外,這天晚上進出四行倉庫的,其實不止童軍團等人。第一連連長上官志標在26日晚因事在外並未跟著第一連進駐倉庫,直到28日晚間才找到機會跟醫官湯聘莘、機槍連楊姓排長一起至倉庫報到歸隊。軍統上海負責人文強回憶當時他購買西門子電話機送入倉庫,以便該營與外界聯絡,順便進入庫內與黃埔同期同學謝晉元見面。著名記者曹聚仁回憶,他與八十八師陳參謀長(按,應是陳素農)從西藏路一家商店打通的後牆進入四行倉庫;他更取得謝晉元和楊瑞符兩人的短語及簽名,刊登在報紙上。楊瑞符的〈四日記〉亦稱28日晚九時終於找到電話可以連絡外界,並有記者要求寫短語簽名,更「派員……接過」國旗(可見童軍團員未進入四行倉庫);傷兵更經由西藏路撤入租界醫院醫治,上官志標三人也在撤出傷兵的同時歸隊。
謝晉元殺敵 曾有故事稱:某日上午謝晉元與上官志標巡視至二樓,發現日兵架梯嘗試打破玻璃進入倉庫。上官志標將一名日兵推下梯子,謝晉元以手槍擊倒第二名日兵,其他官兵擲下手榴彈消滅了其餘日兵等等。
當年的各大小報紙和出版物對謝晉元以手槍殺敵之事都無報導,且上官志標當時僅是一連上尉連長,並非故事所稱的少校團附。從各種證據顯示,謝晉元和上官志標共同殺敵的故事是1970年代某台灣出版書籍所編造的。
謝晉元探望傷兵
抱彈跳樓 所謂四行守軍抱彈跳樓之事,並非事實。此事為上海一報紙的獨家報導,不見於任何其它大報,也不見於當時謝晉元及楊瑞符的訪談或文字,應是該報的誇張渲染之作。但在數十年後,卻發酵變成「抱彈跳樓大破鋼板陣」這類演義式傳奇。
這個傳奇,濫觴於上海《新聞報》在1937年10月29日二版的獨家報導,標題〈六樓躍下與敵併命〉:「昨晨(二十八日)拂曉時有敵二十餘人、在新垃圾橋蘇州河畔打旗語、招其部隊來攻堅守於四行儲蓄會內之我八十八師軍隊、被我軍瞥見、即有一軍士身上滿縛手榴彈、突由六層樓窗口躍下、適墮在該處之敵群中、該二十餘敵軍、盡與煙彈同化烏有、其壯烈犧牲之精神、誠驚動天地而泣鬼神、此後敵遂未敢往攻、現四行儲蓄會四周、敵未敢輕進、前日午夜、有敵四十餘向四行儲蓄會倉庫窗口爬入均被我殲滅、」
這兩次戰鬥僅見於此日的《新聞報》。同日(29日)及隨後數日,上海各中文報紙如《申 報》、《大公報》、《立報》、《民報》、《時報》、《社會日報》、《戰時日報》,英文報紙如《字林西報》(North China Daily News)、《上海泰晤士報》(ShanghaiTimes)、《大陸報》(China Press)等,都不見這兩次戰鬥的消息。 29日《中央社》第一次電訊稱,28日早上日機臨空,下午3時與日軍交戰,日軍僅從遠處放槍。現存 10 月 28、29 日四行倉庫新聞照片中,也未見任何屍體橫陳的景象。近在咫尺、對整個倉庫南面一覽無遺的英美官兵亦未報告任何異狀。
29日上午10時,謝晉元寫信向師長孫元良報告:「二十七日敵攻擊結果,據瞭望哨報告,斃敵在八十名以上。昨(二十八)晨六時許,職親手狙擊斃敵二名,租界民眾同胞瞭望者,皆拍掌歡呼。」27日斃敵數是「據瞭望哨報告」,然而他(謝晉元)既沒有提到 27 日午夜爬入倉庫被消滅的 40 餘日軍,也沒提到 28 日拂曉被抱彈跳樓炸死的 20 餘日軍。
楊瑞符撤退時受傷住院,88 師人員及記者都到醫院探訪。11 月 1 日《大公報》刊登了訪問稿,楊瑞符說:「二十七日與敵激戰前後三小時候,敵人已知我軍不可輕犯,靜寂了兩天,少數敵雖屢圖偷襲,均經我軍擊退。」未提及午夜日軍爬入與拂曉抱彈跳樓這兩次重大戰鬥經過。
謝晉元在11月1日至醫院慰問傷員,同時接受各報記者訪問。11月2日《新聞報》刊登訪問內容,該報記者並未向謝晉元追詢28日抱彈跳樓壯士的事蹟或姓名,反而報導了撤退時陣亡於英軍崗哨旁的士兵姓名。該報對此「驚動天地而泣鬼神」的跳樓壯舉就此失憶,亦未進行追蹤報導。
楊瑞符住院兩週後率傷員潛離租界,逕赴後方報到。1938年在漢口《大俠魂》發表〈八百孤軍血戰四日記〉,稱部隊27日晚上徹夜未睡以糧包堆於牆旁構築工事,28日晨7時日機臨空,陪謝晉元屋頂視察,謝晉元親手狙擊日兵,下午3時與日軍對射等等,並無前述兩次戰鬥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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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守軍撤入租界後,被羈留於孤軍營四年之久。在這期間與上海各界交流頻繁,每天都有民眾來訪,還有學生義務服務,外界更供應報刊雜誌,開設識字班、汽車訓練班等等。孤軍更於每年10月26日都舉行紀念會,邀請民眾參加,租界報刊雜誌皆有報導。在這四年中,卻沒有任何孤軍官兵提起抱彈跳樓壯士其人其事。
1938年,軍委會在漢口委託拍攝《八百壯士》電影,劇中並無抱彈跳樓情節。之後官方正式出版宣傳圖書,如國民黨中執委宣傳部刊印有關八百壯士書籍,亦無抱彈跳樓故事。僅有一些私人出版救亡書籍將淞滬會戰期間新聞報導彙整,其中有關抱彈跳樓之事,大部分跟《新聞報》內容一字不差,少部分大同小異,可知是直接借用。 試想:在如足球場般大小的區域內,僅有五人陣亡。若其中一人果真為「抱彈跳樓犧牲」,造成巨大爆炸並殲敵多人,為何指揮官謝晉元、楊瑞符皆毫不知情?
再者,蘇州河畔有英美官兵駐守、中外群眾時時圍觀,如此備受矚目的事件,何以竟未見其他中外文報紙報導,僅此一家媒體以「獨家新聞」的形式曇花一現?
最後,四行倉庫守軍在孤軍營的四年期間,為何從未在每年的紀念會中公開提及或宣揚此事?
外不見於圍觀群眾,內不知於守軍官兵,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跳樓之事並未發生。
新聞報 四行倉庫跳樓報導
抱彈跳樓大破鐵板陣 雖然這抱彈跳樓是報紙的渲染編造,但流傳日久後,卻逐漸浸染人心。1970年代台灣中影的《八百壯士》拍了這跳樓情節,同時出版的書籍也對此加工描述各種不同的跳樓故事,從而開始另一波的傳播。
1980年代後中國大陸公開發表的四行老兵回憶,大部分都無跳樓之事,但少數老兵或為傳說影響,或為訪談者引導,卻在多年後述說了幾種各不相同的模糊情節。筆者檢閱四行老兵回憶文獻,十四人中有七人未提及跳樓之事;其他七人回憶各殊:(1)有人跳樓炸坦克;(2)自己抱彈炸坦克、有人抱彈跳樓;(3)三人抱彈跳樓;(4)有人抱彈衝進敵群;(5)二連陳樹生抱彈跳樓;(6)機槍連楊姓士兵29日拂曉抱彈跳樓;(7)有三人各自抱彈炸坦克、綁手榴彈衝入敵陣、及綁手榴彈跳樓炸挖地穴敵群。這些回憶對這些回憶對事件的人物、時間、地點、細節等都交代不清,且有明顯互相影響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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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後,為了宣傳愛國主義,中國對四行倉庫戰鬥大肆宣傳,在四行守軍後代推波助瀾之下,把這些模糊不清、無任何史證支持的回憶當成信史,又因無法解釋守軍為何不直接擲下手榴彈卻要跳樓,最後編出了「陳樹生抱彈跳樓大破鋼板陣」這類無稽之談。這個無稽之談,不但錄入謝晉元子嗣所編的《我的父親謝晉元將軍》一書中,還被上海《四行倉庫紀念館》做成模型場景,更在電影《八佰》中演繹成排隊跳樓的荒謬場景。 四行倉庫內儲存數千包重達數十公斤的糧包,為何不將其和手榴彈一起投下?在戰鬥期間,四行守軍曾以棉紗包裹手榴彈和82毫米迫擊炮彈(原師部庫存)製成集束手榴彈,投擲後觸地即炸,威力遠超手榴彈,為何不和糧包搭配使用?再者,人體從高樓墜下,倒地不起,如何能保證不會恰好壓在手榴彈上,反而形成「肉盾」而導致爆炸無效?更關鍵的是,前述七名四行守軍老兵的回憶,以及《新聞報》的原始報導,何曾提到有「鋼板陣」的存在? 當年一份上海小報曇花一現的「獨家報導」,不為四行倉庫內外所知所覺,卻在幾十年後由政治引導的民族主義之風渲染下,幾乎要變成信史。歷史事實不受重視,反而情節刺激、經逐次編造的荒謬流言更受歡迎,讓某些人深信不疑,將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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