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國載女孩上船，開到公海墮胎！乘風破浪的女權實踐者：荷蘭醫生貢佩茲

多年來，荷蘭著名醫生貢佩茲致力於幫助面臨墮胎禁令的女性安全流產。她作為墮胎選擇權活動家的職業生涯，始於2001年，並且在公海上展開。《紐約時報》因此將她視為「墮胎權運動的第一個極端分子」。即使多次面臨有敵意的採訪，但她始終表現地活潑又友善。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10日裁定，德州墮胎禁令仍然有效，消息傳到遠在荷蘭的婦產科醫生貢佩茲（Rebecca Gomperts）耳裡，她表示非常震驚，但令她驚訝的並不是州法律本身，而是德州醫生竟然幾乎遵守了法律。

德州的「心跳法」規定懷孕6周後的女性禁止墮胎，就算是遭到性侵或因亂倫懷孕也不例外，但事實上許多女性在6周前很難發現懷孕跡象，通常發現時，已經晚了。德州墮胎禁令是美國現行最嚴苛的，9月生效以來，儘管針對州政府的法律戰仍在持續，但德州婦女赴奧克拉荷馬、新墨西哥或更遠的堪薩斯、科羅拉多州求診的比例仍暴增。

「我原以為診所都會認為『我們就做我們的』」，貢佩茲深感不可思議地向《衛報》（The Guardian）說。她認為醫生不應該遵守墮胎禁令，因為她自己就不曾遵循過。

貢佩茲現年55歲，還記得30年前到非洲進行醫療工作時，第一次看到非法墮胎的現實與衝擊感──女性在嘗試人工流產後「幾乎快死了」。幾年前，她向網媒Politico回憶道：「當時，我以為她們私下墮胎是因為村子裡沒有醫療服務，結果是因為法律不允許墮胎。」

自那時起，她透過郵寄墮胎藥、無人機空投藥物、公海墮胎服務，讓許多居住地禁止墮胎的女性獲得安全人工流產服務。她相信無論法律如何規範，世界各地有需要的患者都應獲得免費或價格極低的墮胎服務。

全球墮胎藥運送網絡

2018年，她為了幫助美國女性，專門創立「獲援網」（Aid Access），利用全球化與網路便利的特性，讓各州女性不用冒險離開居住地，就能獲得10家美國墮胎診所的幫助，進行人工流產。與貢佩茲合作的美國醫生只需要在他們居住的州，例如紐約州、加州，透過遠程視訊醫療，開出人工流產的藥物處方簽，然後將處方傳送到印度一家合作藥局配藥。

這些藥物會從印度運往美國，再分別郵寄給發出墮胎需求的患者，即使她們所處的州份嚴格禁止墮胎。這整個過程都旨在避開美國各州法律，為有需求的女性提供安全且經濟實惠的墮胎服務。貢佩茲表示，一次療程只收取150美元（約新台幣4170元）。

該網站獲得美國女權倡議者的歡迎，但受到川普（Donald Trump）政府的抨擊。2019年，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向貢佩茲發出了終止業務的信函，但她拒絕遵守；當時任衛生部長艾薩（Alex Azar II）不惜下令攔截Aid Access包裹，她憤而向艾薩下了法律戰帖。 （相關報導： 後考試時代來臨？美國哈佛大學宣布：2026年秋季前，申請入學免交SAT和ACT分數 ｜ 更多文章 ）

公海墮胎診所

在設立獲援網之前，貢佩茲的職業生涯始於海上，她在2001年創立「破浪女性」（Women on Waves）組織，透過公海，合法又安全地幫助人們進行人工流產。她的設想是，在距離海岸更遠的國際水域中，因為公海不屬於任何國家，船隻不必適用附近國家的法律，只需要遵守其懸掛國旗的國家/地區法律。

貢佩茲來自荷蘭，一個墮胎規定寬鬆的國家，她只要懸掛荷蘭國旗出海，就能合法地將「流動診所」停靠在任何禁止墮胎或將墮胎定為犯罪的國家，接載當地有需要的婦女出海，在公海上安全地進行人工流產。工作人員通常是在大型改裝漁船或小型帆船上，給患者服用墮胎藥。

「破浪女性」在那個保守年代更是「臭名昭著」，《紐約時報》（NYT）形容她是「墮胎權運動的第一個極端分子」，而其他人則批評她的行為歇斯底里。很少有人權活動家的策略如此大膽和具有煽動性，也很少有人能激怒這麼多不同的國家政府，無論去哪裡，她都受到了當地國家政府與保守人士的抗議。

荷蘭政府動輒吊銷她的執照，摩洛哥當局把她趕出港口，波蘭一群憤怒的保守派男性在碼頭辱罵她是「納粹分子」。她無法抵達葡萄牙，政府當年派了兩艘軍艦阻止她的船進入領海。

空投墮胎藥丸、跨國墮胎熱線

貢佩茲一點都沒有被動搖過，各方阻礙使她的策略更多樣化，她開始將自己的工作延伸成直接提供墮胎服務、對墮胎禁令提出法律挑戰、到處遊說並進行公衛教育宣講。在21世紀初期，她的行為提升了墮胎議題的曝光度，葡萄牙在驅趕她的兩年後將墮胎合法化，西班牙修法也緊隨其後。

如今她不僅會在公海上提供墮胎服務，還會向當地人培訓，在船隻離開後，婦女應如何進行人工流產才安全。她說：「從2008年，我們已經培訓了所有合作的婦女團體運行 （墮胎協助）熱線。至今，我們已經完成了所有培訓工作。」

女性可以透過墮胎熱線與專業人員交談，後者向她們提供各種建議，包含如何在沒有處方的情況下獲取墮胎藥、如何服用墮胎藥，以及如何安全地治療自己。2015年，她前往一個與波蘭接壤的德國小鎮，透過無人機越過邊境，將墮胎藥空投到禁止墮胎的波蘭小鎮。

「自己一個人墮胎，女生辦得到」

貢佩茲指出，她長年提供的墮胎藥經研究證明，藥物本身是安全的，可以在不經超音波或醫生當面檢查、開處方籤的情況下使用。她認為，最近疫情大流行證明了這個方法的可靠性，英國有大量遠端問診流產醫療的案例，「沒有超音波，沒有任何這些東西。結果？剛懷孕的婦女自己一個人進行完全安全、有效的人工流產。」

「女性有能力辦到，」貢佩茲說，「我們相信女性可以在沒有醫療干預的情況下自行人工流產。」但如果一個自行人流的患者遭遇罕見的併發症，她會建議患者去看當地醫生，並告訴醫生「是自然流產造成的」，她相信當地醫生看不出患者吃了藥。

對貢佩茲來說，她的道德正義感可以讓她無視公海診所、空投藥物等所有提供墮胎作法的風險，她相信「注重人權原則的人，有違反不公正法律的道德義務」。她還表示，墮胎藥丸也是很重要的關鍵，不能透過侵入性的「夾娃娃」或任何具強烈副作用的藥物。

「這表明我們信任她們，我們實際上試圖通過提供（自行墮胎）服務，來加強女性的尊嚴和賦權，」她說，希望這讓女性重新獲得遭墮胎禁令剝奪的尊重，她的所有項目都基於這個前提──成年女性在生活上應獲得信任。 （相關報導： 後考試時代來臨？美國哈佛大學宣布：2026年秋季前，申請入學免交SAT和ACT分數 ｜ 更多文章 ）

女人應該有選擇權，不管她住在哪

是否成為母親，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之一，墮胎使女人能夠做出最適合她們自己的決定。當女性被禁止墮胎，她們在實踐夢想的路上將面臨更多障礙。貢佩茲相信，不論是德州，還是其他區域的女性，她們的生育選擇權、墮胎選擇權，不應該取決於居住在哪一個州，或哪一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