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在美國都當過總統、國務卿了，白人種族主義為何還是陰魂不散？

美國維吉尼亞州沙洛斯維市12日發生白人至上主義分子與反種族主義人士衝突，一名新納粹青年開車衝撞和平示威人群，造成1死19傷，慘劇震撼全美。民主黨籍的維吉尼亞州聯邦參議員凱因說：「這不是我們（美國人）的樣子。」美國已經有過黑人總統、黑人國務卿，為何白人至上主義依舊「陰魂不散」？《華盛頓郵報》集結社會學、心理學及神經科學專家的研究成果，梳理種族主義的偏狹思想至今仍存的真正原因。

種族主義何以無法根除？專家：大環境使然

美國耶魯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瑞契森（Jennifer Richeson）稱：「某方面來說，原因很簡單，人們從環境及文化中學習。我們常說父母的行為是孩子的榜樣，包括成為種族主義者。事實就是，除非父母的言行教導孩子不要成為種族主義者，不然他們就可能成為那類人。」她還說：「這不是來自內心深處培養的邪惡念頭，而是大環境使然。」

瑞契森以剛入學的新生為例，這群新生本能地會開始「區分」不同群體，接著物以類聚，「孩子很快就習慣這種環境」。位於美國波士頓的塔夫茨大學（Tufts University）一項研究發現，就算電視節目沒有出現言語表達種族主義，但觀眾依然能夠從黑人與白人演員的劇中肢體動作，覺察到他們散發出種族議題訊息，而這樣極細微的訊號瀰漫生活周遭。

種族主義利用個人內隱偏見放大效果

美國紐約大學心理系副教授諾勒斯（Eric Knowles）專門研究政治與偏見議題，他直言：「很不幸地，區分『我們─他們』的心態是生物本能的一部分，很多研究都證實人類會區分誰是『同類』，且這是根深蒂固的天性。」不過諾勒斯強調，人類物以類聚是天性，但用種族來劃分彼此是受到社會影響，「意識形態是最可能促使人這麼做的因素」。

諾勒斯說，當不是每個人都帶有內隱偏見，有些人就會對無法公開表達成見感到害怕或不滿，「但若人們接觸到一些團體持續放大內部不滿，像是對種族不滿，人們每天累積的內隱偏見會逐漸變得暴力。」而白人至上主義團體對其追隨者「長期綁架其思想」，讓人覺得對種族產生恐懼是正常現象；他指出，白人至上主義者在沙洛斯維事件中高喊「我們無法被取代」及「白人的命也是命」即是一例。

諾勒斯表示：「我認為這類暴力思想在人群間傳遞，且人們還接受它，尤其是感到不滿的人，原因之一就是白人覺得他們在社會中受到歧視。」南卡羅來納州查爾斯頓（Charleston）黑人教堂屠殺案凶手魯夫（Dylann Roof）曾在日記中寫道，想要「為我的種族（白人）採取行動。」諾勒斯更直言，美國總統川普在事發第一時間沒有強烈譴責種族主義，也讓這些人認為，表達內心對種族的不滿沒有不對。 （相關報導： 維州種族主義衝突慘案》20歲青年開車撞出1死19傷 被控二級謀殺、惡意傷害 ｜ 更多文章 ）

瑞契森坦言，改變文化是改變偏見的唯一方法；諾勒斯則認為，人們內心深處的固有想法影響著行為，而要擺脫內隱偏見想法，「我們必須溝通......但這不是白人至上主義者想做的事，他們倡導種族隔離。但我們需要一個融合的社會，同時盡力達到社會經濟平等。所以要讓人們跨越族群障礙，就是要建立平等關係。」

「人數最多的少數族裔」年輕白人感到焦慮

不過瑞契森提出另個問題，許多年輕世代在氣候變遷和同性婚姻等議題爭取權利，但在種族議題則是另一回事。美國白人之外的各少數族裔的人口將在2050年超過總人口50%，白人反而成了「人口最多的少數族裔」，而瑞契森就此現象進行研究，發現多數年輕白人與年長白人一樣，對此現象充滿焦慮與不確定性，產生更多內隱偏見。

瑞契森表示，儘管現在法律保障跨族裔婚姻及反對歧視，但回到人與人之間的偏見，不是光等著具種族主義意識的年長南方白人消失，種族主義就會隨之而去，「種族言語依舊存在，種族主義風氣仍存在，除非我們改變這一切，否則種族主義不會有弱化趨勢。」

川普入主白宮 助長「另類右派」興起

另外，美國民權組織「南方貧困法律中心」（SPLC）追蹤觀察美國境內逾1600個極端組織，其中「另類右派」（Alternative right，Alt-right）、三K黨（（Ku Klux Klan））及新納粹主義正逐漸擴大。美國保守主義哲學家高特佛萊德（Paul Gottfried）於2008年首度提出「另類右派」說法，但也有人認為該名詞是由極右組織「國家政策協會」（National Policy Institute）主席史賓塞（Richard Spencer）所創。

另類右派是一種意識形態，重視白人身分認同及捍衛傳統西方保守價值，並認為言論自由同樣保障公開發表「不同」聲音，包括種族主義、仇視女性，以及反猶太人。另類右派在網路世代中擴散，因此無法估計該派成員人數。另類右派成員大多數多是川普支持者（至少絕不支持民主黨），川普入主白宮，也讓他們更肆無忌憚的散布其思想及言論。

三K黨逐漸壯大 新納粹受言論自由保護

三K黨是美國歷史上最惡名昭彰的種族主義組織，最早於1865年美國南北戰爭之後，在南方蓄奴各州興起，並在1990年代蔓延全美。根據SPLC資料顯示，目前全美的三K黨成員人數介於5000至8000人，有數10個根據地，該黨曾在2016年自稱正在壯大中，「在南部地區的成員數飛速增加」。

崇拜納粹思想、散布納粹標誌及宣傳言行在歐洲多數國家都是違法行為，但美國1支新納粹組織於1977年計畫在伊利諾州東北城鎮斯科基（Skokie）遊行，該組織選定斯科基的原因，正是因為當時約有7000名納粹集中營倖存者居住當地，而在經歷一連串訴訟後，伊利諾州最高法院依據美國憲法增修條文第1條對言論自由的保障，准予該組織公開亮出納粹旗幟。

這項判決讓新納粹有發展空間，美國最大的新納粹團體是「國家社會主義運動黨」（National Socialist Movement），該組織於1994年創立，目前在全美30個州有分支，《紐約時報》2011年報導稱，該組織成員約有400人，不過2012年一項統計顯示，美國新納粹人數約有2500人，而SPLC表示，美國的新納粹團體與歐洲新納粹組織的聯繫與日俱增。 （相關報導： 維州種族主義衝突慘案》20歲青年開車撞出1死19傷 被控二級謀殺、惡意傷害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