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忠觀點:不是缺工,是制度讓人不敢活下去

2025-06-02 06:30
圖為五一勞工大遊行。(劉偉宏攝)
圖為五一勞工大遊行。(劉偉宏攝)

當努力換不來尊嚴

當政府高喊「缺工嚴重」、「自由貿易勢不可擋」時,基層勞工與農民的日常現實卻是一再的無力與被掏空。

護理師連夜班上完還要面對醫療暴力,教師教完課還要填表、輔導、開會,消防員裝備不足、出勤過量,還要做雜務。外送員冒雨送餐、車禍頻傳,卻沒有基本勞保保障。農民一大早下田、日曬雨淋,卻敵不過進口大豆、玉米、乳品與政策的冷眼旁觀。

這些不是新聞偶爾浮出的「個案」,而是社會底層真正的主旋律。他們是台灣社會持續前行的底座,卻始終被漠視、被壓榨。說到底,問題不是人不肯工作,而是這個體制讓人不敢再相信努力有用。

政策錯置的惡性連鎖

近年來,民進黨政府不斷推進自由貿易與平台經濟,表面看是全球趨勢,實質上卻犧牲了本地的農工生計。高關稅政策為了遏制中國原物料導致製造成本上升,中小企業被迫外移。農業則在逐步開放的零關稅進口浪潮中節節敗退。進口肉品與穀物大量傾銷,導致國內農產品價格崩盤,小農根本無力抵抗。

同時,平台資本橫行,政府大力補助數位轉型與AI應用,但對於平台勞動者的保護毫無制度設計。外送員沒有底薪、沒有勞保,還被演算法壓榨到只剩接單數據。

整個社會陷入一種詭異的矛盾狀態:一邊是政商菁英滿口「科技島」、「貿易自由」,一邊卻是大批勞工與農民愈來愈不堪負荷,愈來愈無法立足。

被邊緣的基層行業

消防、護理、教育、農業……這些真正撐起公共安全與民生運作的職業,在預算分配與政策設計中始終居於末端。中央政府高舉「社會福利」旗幟,卻將責任丟給地方政府,導致各縣市的公立學校凍編凍補、消防設備老舊、人力嚴重不足、農業補助無法到位。

年金改革更讓軍警教等公共服務人員感到被背叛;而農民與平台工根本就從未被納入任何真正保障體系。這是一場系統性、分層式的掏空,而不是偶發的福利失衡。

當制度不再可靠,勞動者要學會聯合

與其繼續單打獨鬥,不如正視這場共同困境,尋找跨領域的集體出路。事實上,歷史與國際經驗早已證明,真正的改革往往來自於勞動者的聯合行動。

韓國在1980年代末期由基層工人發起的民主勞總運動(KCTU),成功推動最低工資制度與社保擴張;德國的勞資共決制度讓員工參與企業重大決策,保障工作權益與薪資穩定;巴西的無地農民運動(MST)則靠著自組合作社與占地抗爭,實現土地改革與政府補貼。

這些案例都不是靠執政者的善意換來的,而是靠底層勞動者自己團結爭取來的。台灣也到了該這樣做的時候。

自救的路從團結開始

台灣可以從基層建立起「跨產業職業聯盟」,由消防員、護理師、外送員、教師、農民共同組成平台,提出聯合訴求與對政府的具體談判條件。各縣市也應建立地方層級的「在地行動連線」,結合工會、小農組織與社福工作者,監督地方預算與政策執行。 (相關報導: 張凱鈞觀點:進口車降價是假象,失業潮才是真相─八萬汽車勞工成關稅祭品 更多文章

與此同時,我們也需要一場社會運動層級的輿論翻轉。過去,勞工被塑造成抱怨、不知感恩的「社會負擔」,但現在我們要讓社會知道:是誰在守護孩子的教育,是誰在冒生命救災,是誰在養活這片土地。

唇亡齒寒,冷眼旁觀者也將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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