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數件可流傳趣事，消磨歲月。」詩人的閒情逸致或可如是說，但之於客家委員會主委李永得，談何容易？三十年前因緣際會中國行，贏得兩岸破冰盛名，流傳兩岸之間，要說就以此消磨歲月，李永得可能早隱退江湖，風花雪月一番，怎可能在三十年後，還婉拒對岸媒體專訪，不談當年舊事？
自晚搶先挺進中國，兩大報不悅
一九八七年九月，時為記者的李永得與《自立晚報》的同事徐璐，有機會得以成為台灣第一批前進中國採訪的記者，並全力完成報社交付的採訪任務。做為媒體人不僅千載難逢，也極其不易。李永得即使至今已變身為政治人，他對非主管的兩岸事務也不想多談。李永得的中國行也許被問煩了，曾戲謔地說：「媒體耗盡我的青春時光。」徐璐也曾感慨，中國行後她享有太多虛名，後來索性投入社區運動。何必如此？李永得認為，那純粹只是一場採訪，但幾年下來卻重複地一談再談，連當了高雄市副市長都還有中媒來訪，陸續勾起回憶。總之，「真的夠了，談太多了。」即使如此，歷史的記憶只會被喚醒，不會抹滅。二○一七年九月，香港舉行「兩岸交流三十周年紀念大會」，在回顧兩岸交流時，一九八七年兩位記者首訪中國再被提起。這「等了三十八年」的破冰之旅，新聞效應不僅讓李、徐兩人一夜成名，後續加速打開兩岸探親大門，李永得也認為可能有推進作用。在中國行四年後，對岸於一九九一年八月間，因閩獅漁事件，首度有中國《新華社》記者范麗青、《中新社》記者郭偉鋒跨海來台採訪。兩岸媒體交流也正式雙向邁入新階段。范麗青不僅在台駐點，也走李永得一樣的路，由記者蛻變為官員。「其實當時《自立晚報》社長吳豐山指派到中國採訪的記者，並不是我和徐璐。當時吳豐山找政經研究室的記者王克敬，並搭配一位攝影前往，但他們兩人沒護照，只有我和徐璐有出境證及護照，可立即買機票出國。」李永得透露，他們意外成為破冰者，且一開始設定不採訪政治，只採訪中國人民的民生生活。李永得回憶，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五日台灣解嚴，當時國內兩大報（《中國時報》、《聯合報》）一晚報（《自立晚報》）都想進中國採訪，也在密切找切入機會。《自立晚報》內部最先提採訪建議的是對兩岸很有興趣的記者王銘義，他的提議獲吳豐山採納後，內部曾做了幾次沙盤推演，至終找到突破機會，《自立晚報》一戰成名，發行量也因而翻了三倍。
踩紅線只為親見水深火熱的中國
李永得回憶，他與徐璐突破兩岸新聞採訪線，令當時兩大報老闆非常不悅。兩大報老闆都是國民黨中常委，其中《聯合報》已故老闆王惕吾在中常會上很生氣，指《自立晚報》派記者未經許可就擅進中國採訪，「這事得嚴辦！」《中國時報》已故老闆余紀忠雖也不服氣，但態度較為和緩，僅約略觸及部分新聞採訪自由。兩岸隔絕三十八年，這場「誰先進入」的新聞採訪工作，在當時的新聞競爭是兵家大事。李永得說，《中國時報》當時找的戰將是江素惠，她已由美國飛抵香港做足準備，躍躍欲試，《聯合報》也已悄悄布局中。《自立晚報》眼看非有突破計畫不可，於是李、徐兩人於一九八七年九月十一日，在飛抵日本後，就逕赴中國駐東京大使館「試探」，兩人表達進入中國採訪的意願，並大膽提出採訪計畫申請。李永得說，當時負責接待他們的《中新社》福建分社社長兼總社港台部主任陳佐洱，直接打電報到北京，後續打了十多通電報，約三天的時間，他們的入境採訪就核准了，據說是中國當時領導人鄧小平親自拍板的。踩了兩岸新聞採訪紅線，李、徐兩人也預知返台可能有身陷囹圄的風險，至少得經歷官司。但在對岸點頭同意採訪的那一刻，李永得說，他只想親眼看看長期被描繪成「水深火熱」的中國現場真相，其他的不想多想。八七年九月十四日，飛機由東京飛往上海轉機停留，因故停機檢查後，耽擱約五至六小時，再飛往北京，展開為期兩周的採訪工作。這場衝破四九年以來的兩岸隔絕，真的是「大家都在看」。李永得至今仍有鮮明印象，包括美、德、日、香港及中國國內媒體等，都「跟著我們」，「我們訪問人，也成為被訪問者。」「往事只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李永得說，當時就是設法把任務完成，沒想太多。而且，他一直都是低調的人，當政務官的時候，就做政務官的事，下了班就是一般民眾。二○一七年三月爆發李永得遭警盤查事件，引發各界不同評論，甚至被網友批評耍官威。李永得說：「我連名字、頭銜都沒說，怎麼有耍官威？」李永得在乎的點不一樣，正如他在臉書上說，他只是去超商買東西，就碰到五、六個警察盤查，台北市什麼時候變成警察國家？ （相關報導： 「讓族群以自己的語言為榮！」 李永得：要將台三線客庄推向國際 ｜ 更多文章 ）
三十年後再為綠朝破冰？
對照三十年前的名滿天下，「功業」流傳一時，李永得如今的低調，讓他即使身為政務官，連警察都不認識他了。李永得認為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他現在是客委會主委，就扮演好主委的角色。謹守本分的李永得，當被詢及是否利用兩岸新聞交流三十年的機會，赴中國受訪，或利用此管道，再成就一次民進黨與共產黨的「兩岸破冰」，李永得都不置可否。➤更多內容請看新新聞 ➤購買本期新新聞➤加新新聞LINE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