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完全可以是個能賺取報酬的事情:《魔法師的年代》─班雅明篇選摘

2020-12-28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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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哲學家、文化評論者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取自維基百科)

德國哲學家、文化評論者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取自維基百科)

怎麼辦?

「如果一方面我們知道某個人性格的所有細節,即他面對事情的反應方式;另一方面我們也知道那個人所在區域發生的一切事情,那麼我們就能準確說出那個人的遭遇以及他會做的事情。」這個說法成立嗎?一個人的生命旅程真的能以這樣的方式決定、判定和預定嗎?所以自己的人生遭遇也可以事先確定嗎?一個人還有多少自由空間可以打造自己的人生?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歲的班雅明懷著這樣的問題,著手撰寫《命運與性格》(Schicksal und Charakter)。正如文章開頭第一句話顯示的,他極力想在這個時代猜出未來的模樣,而這正是歐洲整個年輕世代的知識份子所共有的,因為他們在大戰結束後,面臨了一個重大的考驗:他們必須重新檢視自身的文化與存在。而寫作就是他們釐清自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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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戰後第一個夏季,班雅明也出於個人因素而處在一個轉折的處境裡。此時他已大致跨入了成年的生活。他於一九一七年結了婚,一九一八年有了小孩,而且在一九一九年六月底完成了哲學博士的學位。至於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方面,他倒是免於無情戰火的波及。他逃過了一九一五年的第一次徵兵令,因為在體檢前夕,他和好友舒勒姆徹夜不睡,還喝了大量的咖啡,結果第二天早晨體檢時脈搏異常,體位被判定不合格。這是當時逃避兵役常見的技倆。一九一六年班雅明又躲過了一次,這次更是費盡心思。他請未婚妻朵拉對他催眠了好幾個星期,讓他深信自己罹患嚴重的坐骨神經痛。結果極為成功:軍醫判定他的症狀無可疑之處。即便最後仍無法免除兵役,但至少軍方批准班雅明到瑞士一間醫院進一步檢查。一旦到了瑞士,只要繼續待在那裡,就沒有被強制入伍的危險。所以一九一七年秋天,朵拉與華特決定留下來。

避難所

他們先在蘇黎世暫住,在戰爭期間,德國甚至於整個歐洲的年輕知識份子都匯聚此地。譬如一九一六年,雨果.巴爾(Hugo Ball)和特里斯坦.查拉(Tristan Tzara)就在這裡宣揚達達主義(Dadaismus);當時在「伏爾泰酒館」(Cabaret Voltaire)幾步之遙處,就住著一位名叫佛拉迪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Wladimir Iljitsch Uljanow)的男子,正以列寧(Lenin)的假名策劃著俄國革命。然而這對年輕的新婚夫婦並沒有和這些圈子往來,而是在兩人的共同好友舒勒姆的陪伴下,很快又前往位於瑞士中部的伯恩(Bern);華特就在伯恩大學哲學系註冊,以攻讀博士學位。

伯恩是一座至今以步調緩慢聞名的城市;這兩位—更確切來說是三位—柏林的流亡者住這裡時,大抵上孤立於當地的文化生活之外。班雅明和舒勒姆相當鄙視大學課堂的水準。因為覺得學校要求過低,他們不只杜撰了一個名為「慕里」(Muri)的幻想大學,還編造了一些荒謬的課程如「復活節彩蛋—論其優點與危險」(神學系)、「侮辱的理論與實踐」(法律系)或「自由落體理論及課後練習」(哲學系)。他們也利用在伯恩的這段時間,進行兩人私下的閱讀與研究,譬如整晚逐句討論新康德主義者柯亨(Hermann Cohen)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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