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全球經濟面臨的風險不止於四朵烏雲的表象，更在於其彼此交纏，以及背後的人口老化、生產力成長減緩、民粹主義興起及財政預算浮濫等結構性問題，絕非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可解決。
今年二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ＩＭＦ）主席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指出，當前全球經濟受四朵烏雲籠罩──英國脫歐、貿易緊張及關稅提升、金融緊縮、中國經濟成長減緩，只要一記閃電，即可能讓全球經濟陷入風暴的預警時，難免讓人有種「早就知道」的感覺。畢竟這些風險並不算新聞，且各國政府高層與決策者多已有所因應。
問題是，這四朵烏雲並非獨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纏難解，致使目前各自為政式的努力無法真正解除危機。舉例來說，英國脫歐與貿易緊張兩大風險看似毫不相干，但兩者背後所隱含的保護主義，正是近年來西方國家的次主流思想。因此，即便美中兩國最終真能簽訂新的貿易協定，英國也選擇續留歐洲單一經濟體，但在保護主義未消除前，反自由化浪潮仍會以其他形式出現，並抑制經濟活動。一旦經濟成長再次減速，自由市場制度的資源集中特性，會再度成為若干政客操弄民粹的利器，使當前貿易保護主義、脫歐紛擾與民粹意識高漲導致政府失能的戲碼也將不斷重演，甚至陷入惡性循環。
再就金融緊縮而言，當前全球債務占國內生產毛額（ＧＤＰ）比例居高不下，應已進入債務循環的高原區。政策制定者將被迫量入為出地刪減財政預算，金融機構也須緊縮銀根提高現金部位以應付壞帳，令經濟動能流失，又間接催化了民粹主義，一如歐盟自歐債危機爆發至今的政經紛擾。而中國經濟成長減緩不但深化本身的債務問題，亦將抑制全球經濟成長，進而觸動民怨的開關與政府舉債救經濟的閘門，均讓前述的負向循環更加惡化。由此可知，當前全球經濟面臨的風險不止於四朵烏雲的表象，更在於其彼此交纏，以及背後的人口老化、生產力成長減緩、民粹主義興起及財政預算浮濫等結構性問題，絕非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就可解決。
就像一九八○年代石油危機結束後，美國東北區域的鐵鏽帶大城失業率逐漸攀升，導致犯罪率高漲與酗酒、家暴等嚴重的社會問題，無法透過增加警力、限制酒精飲品販售、加強毒品查緝等措施解決。直至千禧年後所帶動的產業轉型，才使各大城的犯罪率明顯下降。要言之，各國政策制定者要解決當前全球經濟遭遇的眾多問題，就應著眼於真正成因，否則就算花再多心思、編派再多「警力」，也是徒勞無功。
＊作者為專欄作家。本文原刊《新新聞》1674期，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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