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看門道：全球借貸成本將上升？日本央行升息至30年新高，為何「不只是日本的事」

日本央行19日將政策利率目標從0.5％調升至0.75％，創下30年來新高，也象徵日本央行在全球最長、規模最大的超寬鬆貨幣政策實驗中再度「收手」。

對於在股市、債市、加密貨幣或其他資產佈局的一般投資人來說，通常不太會去關注各國央行的政策風向，但《華爾街日報》指出，如果東京的央行官員持續緩步升息，其影響可能波及全球。香港匯豐銀行（HSBC）亞洲首席經濟學家范力民（Frederic Neumann）也表示：「我認為我們不能完全把這當作僅影響日本的事件。」

在日本央行升息之前，政策利率從今年1月起就一直維持0.5％不變。日本央行官員表示，這次升息是為了應對持續偏高的通膨，對於長期經歷物價停滯甚至下跌的日本家庭來說，這種通膨是一種痛苦的新體驗。

與此同時，美國聯準會本月反而降息，且聯準會官員正討論未來幾個月是否再次降息，因為就業市場出現放緩跡象。由於美元在金融和貿易中的核心地位，以及美國消費對全球經濟的重要性，聯準會的利率決策通常會在全球產生波動。

日本央行的決策之所以也能影響全球，原因之一，是日本長期的超低利率使日圓成為對沖基金及其他專業投資者借貸的熱門貨幣，用來購買利潤更高的資產，像是美國公債或股票。隨著日本利率上升，通常會帶動日圓走強，這會降低所謂利差交易的吸引力。在極端情況下，投資人為了償還日圓債務，可能被迫拋售手頭的股票、債券等資產，進而引發市場動盪並導致價格重挫。

這類因利差交易引發的波動並不罕見，例如2008-09年的金融危機，以及最近的2024年夏天——當時美國疲軟的就業數據引發股市拋售，進而讓這些高槓桿的利差交易承受巨大的平倉壓力。

不過《華爾街日報》指出，這類震盪通常來得快去得也快，且日本央行對於最近一次的行動也小心地提前釋放信號。多數經濟學家預期，日本未來在採取任何升息行動時都會非常謹慎。然而，一個更長遠的隱憂在於：當日本央行開始溫和升息時，日本本土投資人的行為將會如何轉變。

多年的低利率促使日本的退休基金、保險公司，甚至普通散戶投資者，將資金投入海外尋求更高收益，例如美國公債、股票，以及歐洲和亞洲的類似資產。由於日本國內利率上升，國內資產相對更具吸引力，投資者可能會賣掉海外持有資產，將資金帶回國內。

這可能打壓美元等貨幣、壓低股價，並推高政府、企業和家庭的借貸成本。當公債價格下跌時，殖利率就會上升，進而影響到一般借款人的利率水準。

《華爾街日報》指出，全球債券殖利率在日本央行升息後上揚，且日本10年期公債殖利率自1999年來首次站上2％。不過由於日本央行對未來的升息態度比市場預期的溫和，日圓不升反貶。

當然，債券殖利率受多種因素影響，不只是日本政策，其他更大的驅動因素包括通膨壓力、投資者對經濟成長前景與政府支出的看法。儘管如此，范力民表示，如果未來2到3年，日本短期利率升至1％或2％，將對全球借貸成本產生「漸進但有感」的影響，因為日本投資者可能或減持其他國家的債券。

目前看來，日本投資者仍在把資金投入海外。根據日本財務省數據，截至11月的一年內，日本投資者淨買入海外股票與債券約1020億美元，相比2024年淨買入僅44億美元。

儘管日本央行現在收緊政策，但利率會升到多高仍不確定。瑞士盈豐銀行（EFG）經濟學家喬希姆（Sam Jochim）表示，日本央行這次遲來的升息動作，更像是「放慢油門」而非「急踩煞車」。他認為明年仍有進一步升息的空間，並指出日本央行強調即便升息後，利率水準依然極低。

喬希姆指出，未來的走向將高度取決於明年春季的年度薪資談判（春鬥），這將決定工資成長的基調，同時意味著明年6月前不太可能再次升息。他認為，儘管日本央行此次決策仍落後於經濟情勢，但貨幣緊縮的步伐將會非常緩慢。 （相關報導： 日本央行升息壓力全面升高！通膨連續44個月超標　高市早苗公開反對貨幣緊縮 ｜ 更多文章 ）

不過，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的日本與新興市場經濟主任安格利克（Stefan Angrick）則認為，日本經濟已經出現成長動能下滑的風險，因此「從現在起，要再大幅升息會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