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專欄:趕快清算籌碼—還要繼續談的話

2025-08-05 07:00
台灣對美國總統川普毫無招架之力。(美聯社)
台灣對美國總統川普毫無招架之力。(美聯社)

川普開獎,台灣關稅20%,在野黨撿到槍、執政黨仍然只有老招「發鈔票」。口水戰無趣至極,但老美的殺著還在後頭——232條款稅率。

最令人痛心且擔心的是,台灣對川普幾乎毫無招架——不管有力沒力,看到的是連擺個招架姿勢,似乎都懶得擺。如此態度,碰上川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莫怪人家予取予求。

春秋時晉楚爭霸,兩強都不容許夾在中間的小國不表態,多數小國鐵了心靠一邊,因而不免於令一邊的代理人侵伐(兩強通常不直接對抗)。而鄭國夾在兩強之間,卻有著不一樣的生存哲學,它對兩邊都服軟,卻能保持不被「吃定」。

楚國令尹公子(羋)圍要娶鄭國大夫公孫(姬)段的女兒,帶了軍隊前來迎娶,將要進入鄭國都城。鄭國執政卿子產擔心楚軍會趁機偷襲,命從人(相當禮賓司長)子羽去推辭說:「我們的城邑狹小,容納不下大國的迎親隊伍(其實是軍隊),建議在城外築壇舉行婚禮。」

公子圍命大宰伯州犁回答:「公子圍出來之前,先去莊王和共王的宗廟報告,如果在野外舉行婚禮,那將有失體面,回去無法面對祖先(楚莊王是公子圍的祖父,楚共王是父親),也不能繼續位列諸卿。那樣就沒臉回去楚國了,請貴國考慮一下。」這其實是恐嚇:難道要我軍攻進城去娶親嗎?

子羽回答:「小國無罪,罪在依靠大國而不防備。我們鄭國以為依靠大國就能夠安靖國家(嚇阻晉國),沒想到大國(指楚國)竟然包藏禍心想要襲擊我國。如果我們小國因此令諸侯國際引以為戒,紛紛提防楚國行詐術。那樣的話,楚王將失去諸侯國際的信賴——我們擔心的是這個啊。」

楚國迎親團的副團長伍舉建議公子圍,楚軍「垂橐(倒置箭囊)而入」,公子圍接受,而鄭國也同意,於是迎親團進城完成婚禮。

故事沒完,公子圍行婚禮後並未直接回國,楚軍開到虢地與諸侯會盟——包括鄭國。易言之,如果之前楚軍進城後襲擊得手,則鄭國就不能參加盟會了(不再是獨立國家)。

以上只是子產相鄭的故事之一,在此之前,鄭國為什麼風吹兩面倒?因為估計自己沒有力量抵抗大國侵伐,所以誰來攻就臣服誰,卻因此引來另一方的侵伐。而子產又憑什麼可以讓大國不欺凌鄭國?因為他的施政讓鄭國富強,其中最重要是清丈農地/核實徵稅:子產讓城市和鄉村有所區別,田土四界有水溝,廬舍和耕地能互相適應,徵收財產稅和土地稅。

有一年,鄭國都城發生嚴重火災,子產的應變措施是:渾罕子上巡察許多祭祀處所、派公孫登遷走大龜、派祝史遷走宗廟裡安放神主的石匣到周廟、派府人、庫人各自戒備自己的管理範圍以防火。司馬司寇排列在火道上,到處救火、城下的人列隊登城,子產登上城牆的矮牆頒發武器。子太叔說:「晉國恐怕要來討伐吧?」子產說:「我聽說,小國忘記防禦就會危險,何況有火災呢?國家之所以不會被輕視,就是因為有防備。」果然事後晉國派人來責問「幹嘛武裝戒備」,子產一番義正辭嚴回覆(不贅),結果沒事。但晉國不來侵襲是因為義正辭嚴嗎?當然不是,而是因為鄭國已有防備。

回來看今天的貿易戰,川普會因為談判對象恭順,而寬容對待嗎?沒有看到吧?反而是有談判籌碼的國家,會得到真正「對等」的關稅。

台灣對美國,其實拜登時期就已經非常恭順了,乃至於台積電與電子五哥都已經去美國設廠。一旦川普顯示出「包藏禍心」,目前看到的恰如前面故事子羽所言「小國失恃」的不知所措。

唯今之計,趕快「清丈農地」——清算我們還有多少籌碼,因為台灣事實上還有很強的供應鏈,是美國缺乏/需要乃至無法在美國複製的。如果還有談判空間,如果還想跟川普討價還價,就得善用籌碼談判(發武器登城防禦),別再懵懵懂懂拱手送上,然後讓走不了留在本土的產業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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