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恩恩風暴」不是兩個失去孩子父親的頂尖對決

2022-06-24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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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爸要求新北市長侯友宜道歉,消防衛生兩局長下台,侯友宜則表明責任由他扛起,全力配合司法調查。(圖/新北市新聞局)

恩恩爸要求新北市長侯友宜道歉,消防衛生兩局長下台,侯友宜則表明責任由他扛起,全力配合司法調查。(圖/新北市新聞局)

有些失去,耗盡一生都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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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因為一場火燒車事件,侯友宜失去了愛子;三十年後,面對另一個因為疫情失去孩子的年輕爸爸,指控他主持的新北市政府「官僚殺人」,要求侯友宜道歉,消防與衛生兩局局長黃德清和陳潤秋下台;侯友宜強調個人負起全部責任,並配合司法調查。這樣的回應,當然不可能得到恩恩爸的諒解;即使滿足了恩恩爸的要求,痛失愛子的悲傷仍將跟隨父母一輩子,這樣的傷痕,即時隨著時間過去結了痂,依舊會時不時作痛,生命的拚圖少了一塊,就是永久的失落。

新北沒有自創SOP,只是電話線兩頭對緊急感受顯有落差

但凡完整聽過八十一分鐘通聯錄音檔,大概都會有和恩恩爸相同的質疑,為什麼重複問個資?甚至重複問病程,重複問何時確診,重複要心急的媽媽「冷靜」,最後還重複確認派車,如果是心梗患者撥打一一九,不等問完大概就要與世界告別了,恩恩爸問了一個重要問題:「誰制定新北這個SOP?誰該為此負責?」

這個問題也正是新北消防局堅持執行無誤的原因─「新北市沒有自創的SOP,包括基隆和桃園都是依照中央指引」,新北並沒有說謊,恩恩離世後,指揮中心才修改了指引,讓確診者可以自行救醫,當時被稱之為「恩恩條款」,指揮中心發言人羅一鈞說,中央有指引,但特殊情況地方可以微調,新北沒有微調不是錯,錯在耽誤了一條小生命;回到當時,每一位接到電話的基層人員,都很盡責地照表抄課(問話),顯而易見,電話線的兩頭,對「事態緊急」的感受有相當落差。

這樣的落差,並非新北獨有,五月下旬陳時中曾經有感而發,「沒想到兒童腦炎的個案相對多。」距離恩恩離世已經一個月又七天,這中間還發生基隆兩歲童的案例,因為有恩恩的前例,基隆衛生局很快協助出車,卻找不到醫院收治,最後終於送進醫院,七個小時搶救還是來不及,指揮中心為此又改了指引,特別開闢兒童就醫綠色通道;恩恩住院搶救了六天,沒有人知道若非這八十一分鐘,恩恩是否就救得回來?這個問題,新北不能問,因為失去孩子的是恩恩爸。

他們並不官僚只是呆板,無法感知喪子之痛有多痛

同樣的,新北也不能感嘆恩恩爸為什不怪中央指引?不怪一九二二耗一百四十三分鐘?不怪確診者管理必須需在中央法傳系統,接觸者管理則是在Trace系統,兩套系統又互不相通;如果恩恩爸的痛苦只有問責新北才能安放,新北只能承受,畢竟派車的是一一九(新北消防局)。

媒體公布恩恩事件橫向錄音檔,恩恩爸爸(圖)21日泣訴衛生局官員態度輕佻冷血,自己幾乎聽不下去。(圖/取自恩恩爸爸臉書)
媒體公布恩恩事件橫向錄音檔,恩恩爸爸(圖)要求侯友宜道歉,衛生消防兩局長下台。(圖/取自恩恩爸爸臉書)

新北兩局的最大問題,未必在這八十一分鐘,而是無法感知喪子之痛有多痛。消防局的第一錯,在試圖「模擬還原現場」,把證明自己「真的很忙」,擺在了安慰民眾痛苦之前;第二錯在堅持照中央指引的SOP沒錯,某種程度恩恩爸媽何嘗不是受困於這個SOP,否則抱著孩子奔急診,何須苦等救護車?但是照指中央指引,確診民眾自行就醫有被罰的風險(前年彰化案例),一一九卻是公權力賦予准許緊急救難的權宜處置,不要說微調,必要時大調又何妨?恩恩爸痛罵「官僚殺人」,每一位與恩恩媽通上話的基層人員,都不官僚,只是呆板─這叫系統性失靈,放在平常時候,他們是最有紀律的公務員,放在緊急時刻就是不知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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