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為何有如此多中年女性服用抗憂鬱藥物？

多年來，中年女性當中使用抗憂鬱藥物的人數比例一直在全美各人群中位居前列。如今，科學家對其中的原因開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同時也開始為中年女性憂鬱症研發更具針對性的療法。

根據美國國家衛生統計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Health Statistics）的最新數據，2015年至2018年間，約五分之一的40歲至59歲女性以及近四分之一的60歲及以上女性在受訪前30天中服用過抗憂鬱藥物。對於18歲至39歲的女性，這一比例約為十分之一。該機構的數據還顯示，就男性而言，40歲至59歲人群和60歲及以上人群在受訪前30天裡服用過抗憂鬱藥物的比例分別為8.4%和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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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數據引發了科學家和醫生越來越多的關注。看到新冠疫情之前，中年女性中的憂鬱症比例就如此之高，許多人感到擔憂，而過去兩年加重了許多美國人的心理健康問題。還有些醫生擔心，抗憂鬱藥物被過度使用於緩解更年期症狀。

總體而言，科學研究顯示，女性在一生中大部分時間裡受憂鬱症困擾的人數比例都高於男性。尤其是進入中年後，在更年期之前以及之後的幾年裡，憂鬱症風險最高。更年期階段，荷爾蒙水平的劇烈波動會導致最常見的潮熱和夜間盜汗症狀，這也會對情緒造成破壞。

「雌荷爾蒙和黃體酮水平會大幅波動。」紐約市生殖精神病學家露西·哈特那（Lucy Hutner）說，「這些變化會讓我們的大腦很難適應。」

住在波士頓，供職於布列根和婦女醫院（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及哈佛大學醫學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精神病學教授哈丁·喬夫（Hadine Joffe）說，科學家正在努力了解荷爾蒙與憂鬱症之間可能存在的因果關係，但雌荷爾蒙和黃體酮的受體遍布大腦，包括涉及運動、認知和情緒調節的腦區。

針對中年女性憂鬱症的新療法或許已初現曙光。例如，美國國家心理健康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的科學家正在研究一種藥物，它可以作用於腦部的一種雌荷爾蒙受體。該機構院內研究（Intramural Research）項目下屬行為內分泌學部門主管皮特·施密特（Peter Schmidt）指出，這種藥物可能的好處在於，與典型的抗憂鬱藥物不同，它可以直接針對那些與雌荷爾蒙水平下降有關的憂鬱症症狀，而不會產生像普遍用於治療更年期症狀的傳統荷爾蒙療法那樣的副作用。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我只想做個有尊嚴的正常人」中國最進步、最富有的城市，對封鎖措施日益憤怒 ｜ 更多文章 ）

研究發現，女性在更年期前後患上一段時間重性憂鬱症的風險要比她們生命中的其他階段高出兩到四倍；對於之前得過憂鬱症的女性來說，上述風險要更高。更年期的定義是女性最後一次月經周期結束後的頭一年。在美國，女性進入更年期的年齡中值為51歲。

醫生們還指出，女性到中年時往往會感受到明顯的壓力——而壓力會增加憂鬱風險。許多女性都要兼顧事業、撫養子女和照顧年邁父母。「你要承擔的事一大堆，但沒有多少時間留給自己。」哈特那博士說。此外，與男性相比，女性在遇到心理健康問題時主動尋求幫助的可能性更大，這或許也是女性憂鬱症確診率和治療率比男性更高的一個原因。

59歲的瓦萊麗·迪馬丁（Valerie DeMartin）說，2020年時她患上了憂鬱症。當時，她不僅要應對睡眠問題和疫情帶來的壓力，還要帶著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從生活了很久的加州搬到德克薩斯州。她說，作為一名健身愛好者，看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難以控制的變化，她也覺得很難過。

「我經歷了一場改變生活的搬遷，我的孩子們在生我的氣，我還要應對中年和新冠疫情，以及自己身體上的變化。」迪馬丁說，目前她在德克薩斯州弗裡斯科（Frisco）從事房屋改造工作。

迪馬丁說，當時她既沒有尋求治療，也沒有服用抗憂鬱藥物。她說自己的應對方式是向朋友求助，同時在工作中讓自己忙起來。她還打算嘗試荷爾蒙替代療法 。「希望我能有多一點精力，睡眠好一點。」

施密特博士說，美國國家心理健康研究院的研究人員從1988年開始對90名女性進行了持續追蹤，他們發現，中年女性的憂鬱症集中發生在末次月經的前兩年以及後兩年。施密特說，中年女性患上憂鬱症後，症狀很明顯，時常會出現強烈的焦慮情緒、易怒以及睡眠問題，與之相伴的還有更為典型的憂鬱症表現：感到難過，以及覺得平時喜歡的活動也索然無味。

醫生們推測，中年女性之所以會服用抗憂鬱藥物，原因之一是最近數十年裡，女性——以及她們的許多醫生——不願使用荷爾蒙替代療法來緩解更年期症狀。2002年，一項名為「女性健康倡議」（Women’s Health Initiative）的大型研究被叫停，先前，接受荷爾蒙療法的女性罹患乳腺癌、心臟病和中風的風險增加。後來的研究發現，上述風險主要集中在那些接受荷爾蒙療法時年紀已較大的女性身上。對於50多歲的女性，荷爾蒙療法實際上降低了心臟病患病風險以及各種原因導致的死亡風險。

根據北美更年期協會（North American Menopause Society）和美國婦產科醫師學會（American College of Obstetricians and Gynecologists），無論是只使用雌荷爾蒙，還是和孕荷爾蒙雙管齊下，荷爾蒙療法都是緩解潮熱和夜間盜汗的最有效方法。有的研究發現，荷爾蒙療法還可以改善情緒。

儘管如此，仍有許多女性和醫生在尋找替代方案。「人們非常害怕在處方中看到荷爾蒙。」北美更年期協會醫學總監、梅奧診所女性健康服務（Mayo Clinic Women’s Health）主管斯蒂芬妮·福比昂（Stephanie Faubion）說，「不幸的是，很多女性由於潮熱和夜間盜汗去看醫生時，卻被胡亂開了抗憂鬱藥物。」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我只想做個有尊嚴的正常人」中國最進步、最富有的城市，對封鎖措施日益憤怒 ｜ 更多文章 ）

研究顯示，一些抗憂鬱藥物的確可以緩解潮熱和夜間盜汗。但福比昂博士說，它們的效果遠不如荷爾蒙。她說，60歲及以上女性使用抗憂鬱藥物的比例之所以更高，部分原因可能是在她們較為年輕時，也就是心理健康脆弱期的較早階段，就被開過抗憂鬱藥物，此後醫生就默認繼續開這些藥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