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英國啟動脫歐─全球化、經濟、金融市場的不確定性與挑戰

在公投9個月後，英國首相梅伊在3月29日啟動里斯本條約第50條，告知歐盟英國退出的決定。雙方要在條約規定的2年內完成談判且「好聚好散」幾無可能，協商、爭執、甚至威脅不斷已可預見，未來全球的經濟、金融市場、甚至國際關係都會因此而出現不確定性與震盪。

去年中英國脫歐公投通過後，曾讓英國與歐洲的市場動盪一陣子，這是首波的「消息面衝擊」，但很快就恢復穩定，因為真正的金融與經濟衝擊尚未來臨。當時確實仍有部份人士心存希望，認為脫歐未必成真。不過當梅伊根據里斯本條約，把脫歐決定送達歐盟後，前方是脫歐道路己然確定。接著就是雙方無盡的談判、角力，他們必須在兩年內達成分手的協定，解除所有歐盟條約對英國的適用性。到2019年3月29日時，就是兩邊正式分手的時刻。

對所有國家、金融市場、專家學者而言，脫歐是前所未見的案例，沒有人知道如何走、會碰到多少困難與問題，更重要的是對英國與歐洲而言，其衝擊與影響到底如何、有多大，更是難以估計。對那些經濟與市場的觀察家而言，既是驚駭的擔心其衝擊，又是「驚喜」的想觀察與了解其路線與衝擊。

撇開那筆英國未必會支付的600億歐元的「分手費」（歐盟說英國的欠費），金融市場估計的英國經濟損失，從數百億到上千億歐元，各種數字都有。不過，至少脫歐派在公投前夸夸其詞的說脫歐有利英國經濟的話，已經全部「吞回去」不敢講，梅伊也承認英國會付出代價─當然，萬一英國脫歐後「不幸」的經濟更好，許多經濟學家都會沮喪，因為這與現有經濟理論預測的完全不同。至於對歐盟的經濟與市場影響，雖然脫歐會對其有負面影響，但市場較有能力吸收其震盪；而如跨國企業因此捨英國就歐洲，則經濟猶可受惠，因此此事對歐盟的影響，外界多是中性看待。

顯然對英國經濟會因脫歐而受損算是一個「共識」，但傷害多大則無共識，除了此案例前所未有、沒有模型可套用估算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衝擊大小與後續談判結果密切關連。如果梅伊爭取到如瑞士一樣，不加入歐盟卻能與其簽訂雙邊協議，幾乎已經是享有加入歐盟的各項貿易、關稅等條件，則英國經濟受到的衝擊可最小化。

是否能取得此成果，現在看來極不樂觀─幾乎毫無可能；以德國為首的歐盟如果接受英國的條件，則無異鼓勵歐盟內各國的所有「分離份子」，「脫歐」成為「找到脫離地獄的key」，這將讓歐盟快步邁向解體，德國與歐盟官員無論是公開與私下，都對此明確說不─他們說「讓英國自由選擇搭配的好日子已結束」；透過懲罰性的嚴厲措施，讓英國受損，是歐盟直覺性的作法。梅伊要說服歐盟其要求亦有利歐盟，困難度相當高。因為在「阻止分離份子」的大目標下，小利小義都可能會被犧牲與忽視。

英國脫歐公投通過後，由企業的反應其實是可看出對經濟必然有傷害：原本落腳倫敦金融中心的跨國金融機構，開始減少人員、評估與觀望是否遷移基地；科技產業與新創事業亦因擔心未來人才移動受阻而蠢蠢欲動；把生產基地放英國但市場卻是面向歐洲的外資企業，也有移出計劃。整體而言就是不僅歐洲企業，其它國家的企業對英國的投資，都可能因脫歐而減少。

英國既然已註定要與歐盟分手，唯一減輕衝擊的辦法就是再拉近與其它幾個大市場的關係，這就是梅伊所說的要作「全球的英國」，美國與中國這兩大經濟體，當然是優先對象；但美國會碰上「美國優先」的川普，要取得好的條件難度高。原本就是第一個加入中國「一帶一路」亞投行的英國，再對中國多下功夫已成其合理的選項，而此作為也會同時牽動國際政治外交關係。

英國曾是自由經濟與全球貿易理論的起源地，「日不落國」時代，也讓英國成為開創近代第一次全球化時代的國家；即使帝國解體、全球最大經濟體地位被美國取代，但美國與英國一直是自由貿易與經濟世界的領導者與倡議者。英國脫歐、美國川普退出TPP及倡導「美國優先」，都是某種程度上對自由貿易與全球化的「背叛」。 （相關報導： 只剩兩年，分手怎麼談？英國脫歐談判關鍵時程有哪些 ｜ 更多文章 ）

未來的演變，美國與英國是真如梅伊所說的「自此沒有回頭路」，還是有後悔與回頭之日？是中國與德國取而代之，成為新的盟主？還是自此自由貿易與經濟體系陷入群龍無首、全球化逆轉？但無論結果如何，2年談判期勢難得到善果，在此調整過程，全球金融與經濟的震盪亦無由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