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史達林格勒戰役嗎？這是二次世界大戰中，最慘烈的戰役之一，戰無不勝的德國，在這場戰爭中輸給蘇聯，在這戰場上，士兵平均壽命不到一天，而蘇聯會贏，關鍵原因是：它退無可退。
現在的台積電，正遭遇退無可退的三星近身肉搏。
7月2日，韓國媒體報導，全球繪圖與人工智慧晶片龍頭輝達（Nvidia）的韓國業務負責人Yoo Eung-Joon證實，該公司新一代產品，將委由三星的晶圓代工部門生產，採用7奈米極紫外光製程，引起市場譁然。雖然後來輝達澄清，不是放棄台積電，而是將同時跟兩者合作，但已讓台積電市值一天內蒸發1685億。
市場會對此消息這麼敏感，是因輝達一直是台積電前十大客戶，根據外資摩根士丹利推估，前者約占後者2018年營收的6％至8％。
台積電製程已是世界第一，為何兩者超過20年的鐵桿關係都可能鬆動？
關鍵原因1：三星掉絕境！
過去一年，當台灣的目光聚焦在中美貿易戰時，三星其實也正醞釀著該集團在晶圓代工領域的「絕地大反攻」。先前，三星雖有投入晶圓代工市場，但主要資源分配和營收上，都仍在記憶體業務，後者貢獻整個事業體逾8成營收，晶圓代工生意並非重點主力。但去年開始，記憶體單價不斷下滑，讓三星今年第一季營業利益較去年同期衰退60％，甚至拖累韓國出口連七衰。三星的手機與面板業務，也同時遭遇寒冬。
這促使三星把主力轉移到晶圓代工上。現在，三星不僅砍價搶單，還大撒錢。今年4月，它宣布在2030年之前，將投資約1200億美元在非記憶體、也就是以晶圓代工和生產手機處理器、面板驅動IC等自有晶片產品為主的事業上。韓國媒體《東亞日報》形容，當三星做出投資宣示的這一刻，很可能是韓國半導體產業跨越臨界點，產生質變的瞬間。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曾數次以史達林格勒戰役，比喻晶圓代工之於台積電的意義。過去，三星就像當初的德國，因為還有其他業務支撐，晶圓代工生意成敗不會攸關生死，自不會全力以赴；而台積電能贏，是因為它只有晶圓代工生意，所以勢必死守，角色像當初的蘇聯，因為這是牽繫到國家尊嚴的最後防線。但現在，已沒有記憶體、手機業務可退的三星，也已變成戰場中的蘇聯。
關鍵原因2：台積電獨大！
三星有非打這一仗的理由，但台積電製程全球第一，它的客戶為何又會埋單三星？
近一個月，除了輝達，韓國也再度傳出高通新一代處理器，可能交由三星代工。三星正面對決，是因為退無可退；但台積電面臨挑戰，竟因為它太大、太強。這讓客戶對未來局勢更心生警惕。當台積電的先進製程產能有限，大家會思考自己在台積電心中，排在什麼樣的優先順序？
這次輝達轉單傳言，部分傳聞，就是近來台積電與輝達的對手超微合作密切，因此讓輝達吃味，有意藉分散產能，向台積電爭取更多資源。此外，客戶認為台積電的定價策略強硬，也是原因。
一場中美貿易戰開打，讓大家看清全球化的局勢正被改變。近日，日韓貿易戰，也讓大家更驚覺：雞蛋，絕對不能再放同一個籃子裡。
短期，即便三星來勢洶洶，台積電的競爭力也難在這一、兩年內被動搖。目前7月份已出具台積電報告的6家外資，5家評為持有，1家強烈買進。瑞士信貸認為即使輝達轉單三星，也不至於破壞台積電的成長。中長期，大家則不敢漠視三星的決心。1983年，韓國人均GDP比台灣還低的時期，三星就開發出第一顆DRAM，比台灣的記憶體元老茂矽、華邦都還早。何況今日，三星將使多少力跟台積電開打，其實跟中國進逼的壓力，甚至日韓貿易戰的演變，都環環相扣。
中國對韓國的進逼，讓台積電市值縮水，而日韓貿易戰開打，竟能影響到蘋果手機出貨，牽連台灣蘋概股業績。接下來，若日本對韓全面封鎖，又將影響韓國的記憶體與面板，並間接牽連在台最大投資外商美光與台灣面板雙虎的前景。
作者/吳中傑、李玟儀
本文獲授權轉載自《商業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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