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無國界」神話破滅！全球築起監管高牆，科技巨頭陷入兩難：放棄市場，還是吞下上億美元成本？

過去二十多年，蘋果、亞馬遜、Meta等科技巨頭靠著「網路無國界」的神話橫掃全球，如今卻迎來殘酷現實——數位世界正在分裂，距離回來了，高牆再度築起。《經濟學人》9月4日報導，美國取消小額免稅、歐盟重罰蘋果與Meta、加拿大要求平台為新聞付費，種種規範宛如新國界，迫使科技巨頭面臨痛苦抉擇：退出市場，將斷送龐大商機；留下，則要吞下動輒上億美元的合規成本。

網路不再無國界

1997年，《經濟學人》記者法蘭西絲・凱恩克羅斯（Frances Cairncross）在著作中拋出一句響亮的宣言——「距離已死」，電信與網路將讓地理界線變得無關緊要，商業與日常生活都將進入一個無國界的時代。她或許說得太滿，但有一點確實應驗了：除了築起「防火長城」的中國，對多數市場而言，距離早已失效。

如今，「距離」卻復活了。8月29日，美國宣布終結「微額免稅」規定，800美元以下的商品不再免稅入境。這條源自1930年的老法令，本意是替海關減輕負擔，卻成中國電商企業Shein、Temu的武器，它們靠低價包裹攻佔了美國市場。

這項免稅政策的取消，不只打擊中國跨境電商，也警示整個網路世界：邊界正在回歸。對長年仰賴「無國界」模式賺錢的科技巨頭來說，這無疑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歐盟正全面推動數位市場與人工智慧的監管新規，今年4月，蘋果與Meta因違反《數位市場法》（Digital Markets Act）分別被罰5億與2億歐元（約合新台幣174億元與70億元），該法明定科技平台在27國的行為邊界，X（前推特）也可能因內容審查不力遭到重罰。從澳洲到巴西，其他國家也正研擬跟進。

在「距離復活」的局面下，首當其衝的是蘋果、Meta、Alphabet、亞馬遜與微軟這五大科技巨頭。它們之所以能撐起數兆美元市值，靠的就是一套全球通用的商業模式。雖然偶爾需要因地制宜，像是翻譯介面、遵守消保規定，或是在中國下架政治敏感App，但整體來說，合規成本過去一直被視為「微不足道」。

如今這種好日子已經結束，線上世界正分裂成一個個區域型網路，五巨頭被迫在兩難之間做出選擇：是要控制不斷膨脹的合規成本，退出市場；還是咬牙留在這些愈來愈難搞的市場，保住商機？

退出or留下？科技巨頭的兩難抉擇

《經濟學人》指出，對科技公司來說，壓低成本最直接的做法，就是乾脆退出麻煩的市場。2023年，加拿大通過新法，要求平台若在搜尋或社群動態中出現新聞連結，就必須付費給媒體。Google選擇支付1億加元（約合新台幣23億元）給政府基金，Meta則認為不值得，乾脆封鎖加拿大用戶在Facebook和Instagram上點擊新聞連結的功能。

對Meta而言，這筆損失不痛不癢，新聞內容在全球Facebook動態只占3%。但當這類規則越來越多、範圍越來越大，退出也變得沒那麼輕鬆。尤其當監管開始影響到更核心的業務時，選擇離開恐怕也不是省事的選項。

2010年，Google拒絕中共審查，選擇關閉中國業務。當時在中國的營收僅占全球1%，約3億美元，乍看無關痛癢。事後看來，這確實幫它守住了品牌形象，但代價也不小。若當年留下、發展順利，累積營收可能早已突破400億美元。若市占率能追上蘋果在2024年的水準（17%），光是那一年在中國就能進帳600億美元。

目前，五大科技公司有多達六成的營收來自監管相對寬鬆、利潤豐厚海外市場，但如果越來越多國家開始學中國那套，科技巨頭就未必能承受「退出」的代價了。

對科技巨頭來說，選擇留下也不代表就能安穩做生意。Meta在歐洲為了遵守《數位市場法》，兩年內動員1.1萬名員工、投入59萬小時技術調整。以每小時190美元估算，光是人工成本就達1.1億美元；若加以計算這批人原可創造的營收，實際代價恐達10億美元，相當於Meta在歐洲兩年營收的2%。 （相關報導： Google、微軟、亞馬遜誰是AI戰爭贏家？專家預言決戰圈：Meta已明顯敗陣 ｜ 更多文章 ）

工程師忙著調整技術、應付各國法規，讓新產品被迫原地卡關。自2023年起，Alphabet、蘋果、Meta和微軟多項AI工具在歐洲上市接連延後，往往得拖上好幾個月。那些不受《數位市場法》限制的小型對手，反倒有機會趁勢搶市，一些等不到AI功能上線的歐洲用戶，或許早就轉身買了三星。對這些昔日橫掃全球的科技巨頭來說，這類進退兩難的處境，未來只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