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坦雅胡窮兵黷武，但以色列人已不想再打！《衛報》揭露以色列國防軍「週六反戰，週日上戰場」的痛苦真相

自2023年10月哈瑪斯襲擊以色列得手以來，加薩戰火延燒已將近兩年。《衛報》專訪多位以色列後備軍人，2日在獨家報導中揭露以國民眾面對再度徵召的痛苦抉擇。多位曾在加薩服役的士兵坦言「我們現在是白白送死」，也有人說即使心中反對，仍會為了部隊兄弟回去上戰場。這場戰爭不只傷害人命、拖垮經濟，也撕裂著以色列——社會分裂、信任崩潰、對戰爭目標的質疑四起。當政府要求繼續作戰，越來越多軍人卻開始追問：「我們到底是為誰而戰？」

打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自2023年10月以色列與哈瑪斯開戰以來，戰火延燒將近兩年，和平仍遙遙無期。以色列國防軍9月2日再度徵召6萬名後備役（通常指退伍後仍屬軍籍、可被召回服役的人員），準備擴大對加薩市的攻勢，這裡是目前以軍尚未完全控制的區域之一，戰事膠著、前景不明。若衝突持續數月，將有更多人被迫重返戰場。

《衛報》記者實地訪問多位以色列後備役軍人，揭露他們在「要不要再回戰場」之間的痛苦掙扎，有人為家庭牽絆，有人擔心事業毀於一旦，也有人已經對這場戰爭失去信念。雖然內心動搖，多數人仍選擇服從，真正公開拒絕服役的極為少數。

戰地醫護兵阿維亞德・以色列利（Aviad Yisraeli）曾於上月進入加薩，他說：「我們願意為國捐軀……但顯而易見的是，我們現在是白白送死。」他認為，以軍已經沒有可再贏得的軍事成果，但要在哈瑪斯還有武力、人質仍被扣留、南部仍不安全的情況下停戰，實在難以接受。

這場戰爭至今已動員數十萬人，有些後備役已連續服役長達700天，創下以色列的歷史紀錄。一名接受採訪的軍官指出，後備役約占以軍總兵力七成，在某些戰鬥部隊中甚至高達一半。

這種「全民皆兵」的文化，長年被視為猶太裔以色列人的責任與榮譽。參謀總長扎米爾（Eyal Zamir）上週視察加薩時形容後備軍人是「珍貴的自然資源」。但榮譽的背後，是極大的代價：有人婚姻破裂，有人事業垮台，最新調查顯示約12%後備役出現「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症狀。

隨著壓力升高，社會對服役公平性的討論也浮上檯面。越來越多人質疑，為何超正統派的猶太人可以拒服兵役，卻讓後備軍人一再承擔戰火的代價。扎米爾說：「如果只有一部分人承擔風險，這不叫團結。義務役、職業軍人與後備役，才是以色列團結最深的象徵。」

我們究竟為誰而戰？

這場戰爭除了對加薩造成慘重傷亡，也不斷撕裂著以色列社會，許多受訪士兵都對《衛報》坦言，即使人回到軍中，心卻陷入深深地矛盾。

後備役上校艾謝爾（Erez Eshel）已在這場戰爭中服役550天。他住在被占領的約旦河西岸，三個孩子也都在以軍服役。他說：「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但我們別無選擇。累嗎？是的。痛苦嗎？是的。但為了以色列，為了全世界的民主國家，我們不可能半途而廢。」他補充：「這是一場世界大戰，是文明的衝突……當你與我們的戰士對話時，你會聽到強而有力的回應。」 （相關報導： 以色列殺戮釀220名記者殞命！國際組織怒：很快就沒人能為你寫新聞 ｜ 更多文章 ）

有人選擇繼續作戰是出於信念，也有人是出於對同袍的情意。一位已服役長達450天的47歲傘兵說：「我從沒信任過這個政府……自2024年3月以來，每次被召回服役，我都是帶著沉重的心情。如果我再去，只是因為對部隊的承諾，我對他們有很大的責任感，他們就像我們家人一樣。」

這位傘兵也談到他對戰爭的情感拉扯：「10月7日（哈瑪斯突襲）之後，我對攻打加薩這件事沒有太大矛盾，他們先攻擊我們，人質被抓，當然要回擊。但說實話，加薩那邊的苦難，還是壓在我心上，雖然沒那麼強烈，但我感受得到。」

最新民調也反映出這種撕裂。四分之三的以色列人支持與哈瑪斯交換人質，超過一半認為納坦雅胡領導戰爭不力。但同時，也有四分之三的以色列猶太人部分或完全同意政府說法：加薩沒有無辜者。

《衛報》指出，許多後備軍人和一般民眾一樣，仍堅決支持戰爭，對於是否應該服從徵召，幾乎沒有疑慮。但這場戰爭殺害了無數平民、讓加薩幾乎化為廢墟，至今已有超過6.3萬人喪生、230萬人多次流離失所。它究竟換來了什麼，又還要犧牲多少，連在最前線的士兵都沒有答案。

選擇說「不」的權利

《衛報》指出，儘管正式拒服兵役的人仍是少數，但越來越多後備役選擇用「非正式的方式」離開部隊：有人說自己生病或受傷，有人以擔心影響婚姻與事業為由，藉此延後或逃避徵召。

前以軍後備役體系主管、上校阿列爾・海曼（Ariel Heimann）說：「很多人可能是出於理念而不願參軍，但實際上是對指揮官說自己腰痛，或說奶奶身體不好。真正公開拒絕的人很少，但要找藉口不去，並不難。」他估計，目前約有一半後備軍人認為應該繼續打擊哈瑪斯，另一半則是「在週六參加反戰抗議，週日又回到部隊打仗」，在和平訴求與軍人使命之間苦苦掙扎。

儘管退伍軍人之中已有數千人聯署呼籲停戰，願意公開表態的現役後備役仍然不多。34歲的空軍後備役馬奧爾（Maor）就是其中之一。他正在號召一封公開信，已集得350人簽名。他直言：「10月那時士氣真的很高，大家都想保家衛國、反擊哈瑪斯，他們手握人質、還發射火箭，我們哪有選擇？但這場戰爭根本沒被好好管理，從頭到尾都缺乏清晰的戰略。」

30歲的以亞勒・菲德爾（Eyal Fidel）已明確告知指揮官，自己不會再回到炮兵單位服役。他說：「政府要的跟人民要的根本不一樣，拒服兵役是我表達立場的方式，我希望能產生影響。我不是什麼和平主義者，我曾當過兵，也知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本分。但如果一個命令是錯的，我們就有責任說不。」 （相關報導： 以色列殺戮釀220名記者殞命！國際組織怒：很快就沒人能為你寫新聞 ｜ 更多文章 ）

即便多數後備軍人實際並未被派往加薩，而是駐守邊境或約旦河西岸，協助釋出正規部隊人力，心理與制度壓力依舊沉重。海曼坦言：「沒有人是因為法律才服役的，想拒絕的人總能找到理由，但如果人人都這麼做，整個體系早就垮了。然而，他們沒有，所以這個體系才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