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5G設備在哪賣最好？與中國交好、數位威權主義盛行的東南亞

進入2019年，關於是否採用中國華為公司的5G網路技術，世界各國紛紛開始在中美之間「選邊站」。是否接受華為已經不是一個關於技術或經濟的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

不同於在北美、東歐、大洋洲等地區遭受的冷遇，華為在東南亞地區的推進似乎要順利一些。有分析人士認為，華為在東南亞的推進源於中國在這一地區的強大影響力；也有人認為，華為得益於東南亞國家的政治環境，以及這些國家的政府與中國政府之間的關係。

物美價廉比安全重要

2月初，泰國宣佈建立了一個華為5G網路的測試平台，成為東南亞地區首個與華為合作的5G測試項目。該平台建在泰國東部的春武里市，這裡是泰國政府經濟振興計劃— 東部經濟走廊— 的核心。據路透社報導，華為正與泰國數家電信運營商接洽，爭取趕在2020年12月泰國推出全國性5G網路之前，建立起與當地企業的合作夥伴關係。

作為美國在東南亞的最老牌盟友，泰國在2014年軍政府上台後，便與中國漸行漸近。泰國數字經濟部長比切·杜龍卡韋羅（Pichet Durongkaveroj）表示，與華為的合作並不代表泰國政府沒有安全方面的考慮。他說：「我們也在密切關注著全球其它國家對華為的指控。但是，我們這個5G試驗平台只是一個測試項目，我們可以通過觀察，來確認或否認那些對華為的指控。」

泰國工業聯合會信息技術產業俱樂部主席普拉諾達（Pranontha Titavunno）表示：與美國不同，泰國考慮華為設備的性價比多過對安全的擔憂。「華為的產品物美價廉，」他說，「一提到中國的產品，人們總是有安全方面的考慮，但是，泰國沒有什麼讓北京感興趣的事情。」

數位威權主義

早些時候，澳大利亞媒體《外國簡報》（Foreign Brief）發表了東南亞分析家喬納森·弗朗西斯（Jonathan Frances）的文章，認為華為之所以能夠在東南亞如魚得水，是受益於東南亞國家日益蔓延的數位威權主義（ digital authoritarianism）趨勢。他以寮國、緬甸、柬埔寨等國家為例，說明這些國家的政府對媒體和網路言論越來越嚴格的管控，使中國廠家生產的一些具有網路監視功能的設備受到青睞。在這些國家的當權者看來，來自於國外的間諜行為遠沒有加強對國內人民的監視能力更重要。

弗朗西斯在文章中強調，腐敗與精英專權促進了華為與專制政權的聯繫。他還預言，隨著5G在這些國家的推出，公民自由和政治自由度將會下降；馬來西亞、印尼和菲律賓等國或將重新審議與華為之間的合作意向。

不過，一個月不到之後，其中的一些國家就繼續與華為合作表了態。2月12日，菲律賓環球電信公司的首席執行官Ernest Lawrence Cu對媒體表示，公司僱用了以色列和英國諮詢人員，對設備進行了廣泛的檢查之後，決定將按既定計劃於下一季度推出採用華為技術的5G網路服務。他認為，有關華為公司對國家安全構成潛在威脅的說法，「在某種程度上被誇大了」。 （相關報導： 百變川普發怪怪推特，疑考慮對華為放鬆管制：我們要盡快贏得5G大戰，而且不會靠阻擋先進科技來達成！ ｜ 更多文章 ）

馬來西亞通訊與多媒體部副部長依丁·沙里（Eddin Syazlee Shith）也於2月13日對外界表示：「馬來西亞沒有發現華為有任何不法行為的證據，目前，馬來西亞沒有決定禁止華為參與馬國的5G部署。」

不是技術問題

在東南亞國家中，越南與中國的關係最為微妙。對於華為5G網路的態度，也像對待中國的態度一樣，越南的官方和民間有著不同的看法。

據《越南快報》（VnExpress）報導，2月15日，華為越南部總經理Fine Fan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華為不會因品質或成本的原因被打敗，而且，華為很有可能成為越南電信公司的5G網路供應商。他透露，越南通訊部長已經保證，將向所有的5G設備供應商開放越南市場。

據悉，越南官方於去年11月宣布，越南將在2019年測試5G網路，從而確保2020年將5G覆蓋到全國。

然而，一些越南人士對於政府向華為開放5G市場表達了審慎的看法。任職挪威電信公司的5G網路工程師Do Van Thanh對《美國之音》表示：「越南應該謹慎對待涉及獨立性和主權的問題，不要被中國政府提供的廉價服務所迷惑。」

另一位身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越裔經濟學家Khuong Huu Loc則告訴《美國之音》，華為現在身處危機時刻，「他們視越南為一個避風港，不惜代價要拿下越南價值160億到200億美元的市場，以向其它國家顯示，華為是可以被接受的」。

越南商人陳南（Tran Nam）認為，接受華為的5G網路可能是越中兩國政府之間的某種交易。他說：「我們應該慎重考慮，因為一旦中國滲透到越南經濟的每一個角落，就會很危險。他們的目標是擴大影響力，然後兼併對手。」

一位越南博主在臉書上寫道：「選擇華為，已經不再是科技或經濟問題，而是一個政治或軍事問題。」

著眼於戰略的網路較量

2月13日，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接受了英國6家媒體的聯合採訪，就包括網路安全等媒體關心的熱點話題進行了溝通。尤其是談到了華為與英國國家網路安全中心（National Cyber​​ Security Centre）的合作部分，這或許能夠讓一些擔心5G設備安全問題的人士有所觸動。（訪談全文很長，在此不予引用，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在網上搜索。）

進入2月中旬以來，世界各國對於是否接受華為5G網路的態度似乎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歐盟內部的一些國家已經明確表態，不會將華為排除在5G建設之外。前面所述的一些東南亞國家，也是在這一時期重申了將與華為繼續展開合作的態度。

然而，對於華為5G網路的討論並未終止。在徐直軍接受英國媒體聯合採訪時，就有《金融時報》的記者對於未來5年、10年後網路世界的形態表達了更深一層的擔憂，當網路安全問題變成了一個政治問題、甚至意識形態問題之後，網路世界會不會「分裂成兩種不同的技術體系」？換句話說，就是分裂成「一個中國的體系，一個美國的體系」？ （相關報導： 百變川普發怪怪推特，疑考慮對華為放鬆管制：我們要盡快贏得5G大戰，而且不會靠阻擋先進科技來達成！ ｜ 更多文章 ）

徐直軍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或許，這並非他能夠預見的。或許，這個問題也不是華為能夠決定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