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宮那位美女發言人口中吐出：「當初是因為有美國，他們法國人現在才不用說德語」，據報導，台下的記者席發出了一陣驚呼。那聲驚呼不只是對總統發言人竟然措辭如此粗魯而發，現場記者應該已經強烈感受到，川普的MAGA完全顛覆了原本的國際遊戲規則。
事件緣起於一位歐洲議會的法國議員公開嗆聲，說川普領導下的美國，已不再體現自由女神像所代表的精神，要求將自由女神還給法國。紐約的自由女神像，當初是法國送給美國的禮物，已有100多年的歷史。
那位法國議員為了表達對川普的憎惡，竟然要討100多年前的禮物，有點莫名其妙，更因此自取其辱。白宮發言人萊維特在記者會上對此表示：「絕對不還。對於那位不知名的『法國低級政客』，我的建議是提醒他們，當初是因為有美國，他們法國人現在才不用說德語。他們應該對我們偉大的國家心存感激才是。」如此措辭若在談話性政論節目中聽到，算是犀利快語，可是出自白宮發言人之口，我看到新聞報導的第一感是「什麼態度！」
轉念再想，她是代表總統發言，如此措辭若出自川普之口，大家或許都能接受，那正是川普的風格，甚至可能是川普要她這麼對記者說的。而川普的言論與行為，又是怎樣的顛覆了國際遊戲規則？
戰國時，秦軍在長平之戰擊潰趙軍，坑殺40萬趙卒後包圍趙國都城邯鄲。趙國平原君向各國求救，魏國安釐王派大將晉鄙帶兵推進到邊界，要他觀望不前。魏國信陵君偷了魏王虎符，到前線椎殺晉鄙後率軍援救邯鄲。長話短說，諸侯聯軍擊退秦軍，邯鄲解圍。
趙孝成王親至城郊迎接信陵君，信陵君的賓客唐睢對信陵君說：「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請他更清楚解釋，唐睢說：「人家憎惡我，不可以不知道；我憎恨人家，不可以讓人知道；人家有恩於我，不可以忘記；我有恩於人家，不可以不忘記。您現在有大恩於趙國，希望您跟趙王見面時，能夠忘記這恩情。」信陵君完全接受這番話，因而能在趙國住了10年（因為盜符救趙觸怒魏王不敢回國），沒有讓趙王憎惡。直到魏國遭秦軍攻擊，才回國共赴國難，號召諸侯聯軍救魏。
司馬遷在《史記》中，大書特書這個故事，因為那時已經是戰國後期，諸侯國際早就不講道義，遑論記得恩情。
拿法國議員和白宮發言人的對嗆來看，雙方都記得不該記得的事情，且都沒忘記應該忘記的事情。
當今的國際才要進入戰國而已，卻已經如此露骨相嗆，往後演變恐將加速國與國之間的齟齬乃至爭鬥。
＊作者為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