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不可摧》（台譯：永不屈服，Unbroken）是安潔莉娜·裘莉導演的處女作的名字，影片獲得不少好評，但這個名字作為形容詞放在她自己身上也恰如其分。她日前公佈把卵巢和輸卵管都切除了，這是繼她兩年前切除雙乳的乳腺之後，再一次為降低身患癌症的可能性而做的重大手術。
在進行了至關重要的手術，並且填充了自己的乳房，使用人工荷爾蒙等來保持自己的女性特徵之後；在確認自己的孩子不會說「我的媽媽死於乳腺癌」，目前不用擔心會看不到自己的孫輩後，她說：我對未來安之若素，並不是因為我很堅強，而是因為我知道這是生活的一部分。無所可懼。
一個連癌症的風險都可以被各種割捨降低到最低的女性，那不但是堅強，而且對命運有一種控制欲。她已經等不到厄運降臨時像郝思嘉那樣呐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自我選擇，向命運出擊。
在地球上很多女性依然為如何找到自己(Finding myself) 時，她不但找到自己，還挑戰著命運。安潔莉娜在紐約時報發表《手術日記》（Diary of a Surgery）後，24小時之內有800多條留言，大部分都是女性，她們開始對基因檢測，對正確掌握自己的健康狀況表現了極大的興趣。
和兩年前一樣，她成為一個勇敢的榜樣。但是如果你知道她的過去，怕是無法想像這個好萊塢最著名的「壞女孩」的反轉人生。
早在2010年好萊塢的藥頭佛蘭克林·梅爾就曾對媒體曝光，在第一次遇到安潔莉娜時，她只有21歲，但立刻就變成了常客。那時，她演過因注射毒品而身染愛滋病的超級模特，演過住在精神病院裡的病人，在生活中更是離經背道。在和第一任丈夫約翰尼·米勒的婚禮上，她穿著皮褲白襯衫出場，襯衫的背面是用鮮血寫著的米勒的名字；第二任丈夫比利·鮑伯·桑頓的名字被她文在了左臂上，一小瓶桑頓的血漿被她做成了項鍊掛在了脖子上……她還與自己的哥哥傳出過不倫之戀，也公開承認是雙性戀，有自虐傾向……就算她年輕時擁有美貌和無敵的性感，但是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更迷失自己的問題女孩嗎？
在去年年底由於駭客攻擊被洩露的索尼高層郵件中，安潔莉娜曾被描述為：「毫無才華被寵壞的孩子」、一個「精神失常」、「狂躁被寵壞」的女人。就連安潔莉娜的父親喬恩·沃伊特也認為，朱莉無法做好一個孩子的母親，她的工作也不會帶給孩子安全感。
沒有人明白「壞女孩」何時找到了和這個世界和解的方式。也許是我看她的第一部電影《古墓麗影》（台譯：古墓奇兵）時吧，無論是她在影片中性感的身材，還是她像個女戰神一樣戰無不勝的勇敢，都不如她不羈的眼神更帶有驚世駭俗的美。很快她在拍攝地柬埔寨領養了一個小男孩，成為了一名母親。之後，她成為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和UNICEF的親善大使，每年都向兒童慈善機構捐贈上百萬美元。再之後，她一個接著一個地領養貧困國家的孩子，有一幅當時廣為流傳的漫畫上面寫著：「成為一名美國公民最簡單快速的方法是被安潔莉娜·裘莉領養。」
當裘莉遇到布萊德理所當然的釀成了巨大風波，就像你可以想像的兩個巨大磁場相遇必然發生的反應一樣。當年，身邊的朋友站成兩隊，絕對多數是「打小三，保衛婚姻」的支持者。處於少數的是愛情至上者，認為「人生這麼長，誰和誰走到最後還不知道呢」。在我看，這是一個內心強大的女性和內心相對微弱的女性（詹妮弗·安妮斯頓）的戰爭，而安潔莉娜身邊還站著三個「彩虹膚色」的孩子。
（電影《史密斯夫婦》（台譯：史密斯任務）劇照，騰訊大家網）
我相信，安潔莉娜是在成為母親之後才和這個世界達成和解，一個放縱而無所顧忌的孩子終於願意遵守這個世界為普通人、為一個母親設下的種種規則。正是成為母親的內心力量讓她贏得了布萊特，他說：「我不能想像沒有孩子的生活。對那些想要領養孩子的人，我表示全力支持。」從此，兩個都貌美並極為任性的人，每次出行都浩浩蕩蕩地帶著6個孩子。
在兩次手術後，她的公開文章中都喋喋不休地提到孩子「除此之外都還是原來的那個媽媽，一模一樣。他們知道我愛著他們，為了能盡可能長久地與他們在一起，我願意做任何事情。」這一次手術甚至提到自己孫子孫女「親眼看著子女一天天長大，看到孫子孫女來到人世。」她的朋友對媒體說：「裘莉現在身體不錯，但她一切會以子女為先。」因此她才會想要把癌症幾率降到最低。
不能否認所有明星在公眾前的一舉一動都會考慮到自己的個人包裝和商業價值。對於安潔莉娜和布萊德夫婦所經營的完美的「史密斯夫婦」，安潔莉娜所經營的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個堅不可摧的女性形象的質疑的聲音不少。比如，作為年輕時代的吸毒者是不是如此奇跡的就可以把自己洗白——那麼多號稱戒毒成功的明星最後卻死於吸毒過量。甚至，那些年輕叛逆的劣跡是不是真的可以反轉，或者被當成成功的事蹟來炫耀？是否只要現時可以在公眾前光彩奪目，就可以證明她的內心已經逃離了那些童年的陰影，對這個世界的不信任，並且過往不究。
（裘莉彼特夫婦與他們六個不同膚色的孩子，騰訊大家網）
因為對於青少年來說，人生一旦失足，就可能永遠無法彌補，在平凡的世界中，並沒有多少讓彎路回頭的機會。安潔莉娜·裘莉好像是一個掌握命運的特權者，惡劣的青少年期，放縱的愛情，最後卻成為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個被人追捧的女性偶像。
就連安潔莉娜對抗癌症的事蹟都充滿特權，她自己說「測試BRCA1和BRCA2的費用為3000多美元，這對於許多美國婦女來說仍是一大阻礙」。而作這種雙乳乳腺側切除，並填入代替物的手術費用更為昂貴。這些都不在美國的醫療保險中，對世界其他尚未解決最基本醫療保證的國家的女性來說，更是天方夜譚。
但安潔莉娜帶給這個世界的積極性卻無法忽視，在紐約時報800多個留言中，很多人提到了醫療保險——也就是大家認識到社會福利對於帶有癌症基因的人來說不完善。更重要的是，這兩次手術號召起女性對自己的身體和健康的重視。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資料，每年死於乳腺癌的人數達到45.8萬人左右，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字。
作為一個女性個體，她代表著一種更為強悍的處世價值，自我完善，自我選擇，像一個未來戰士一般對命運進行反撲。她告訴我們，女性不僅僅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生育，愛情，甚至命運。當厄運來臨，我們可以不必驚慌，從容面對。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女人為了對抗癌症，切去了雙乳、卵巢和輸卵管，有這樣意志，你也可以像安潔莉娜一樣堅不可摧。
＊席越為專欄作家，著有《他們的中國》《先嫁書後嫁人》，現為加拿大某金融機構金融分析師。原文刊載騰訊大家網，責任編輯陳小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