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2022中國經濟形勢不容樂觀，但可望躲過全面崩潰

中國歷史具有循環往復的特點，老話是這麼說的。無論這話是否屬實，有一點無可否認，那就是在上一次大幅滑坡過去五年之後，中國房地產業再度崩潰的可能性以及與此相關的金融動蕩又一次令全球市場憂心忡忡。

有些因素沒有改變。澳元等大宗商品貨幣和小松（Komatsu）等建築設備生產商的股票已遭遇大幅拋售。相較於美國而言，歐洲對中國奢侈品和工業設備支出的依賴性更大，因此面臨池魚之殃的風險似乎也更大。似曾相識但令人警醒的是，2014年首家發生離岸債券違約的中國房地產開發商佳兆業集團控股有限公司（Kaisa Group Holdings Ltd., 1638.HK, 簡稱﹕佳兆業集團）似乎可能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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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些情況則顯得迥然不同了。首先，中國房地產行業的債務規模看上去大得多了。截至6月，單是問題最嚴重的大型房地產開發商中國恒大集團（China Evergrande Group, 3333.HK, 簡稱：中國恒大）的負債就超過了3,000億美元。根據高盛（Goldman Sachs）的資訊，截至2020年，中國房地產行業的有息債務總額已較2014年增加一倍多，達到人民幣25兆元（合3.9兆美元）以上，而且外國投資者深陷其中。中國房地產開發商有超過170億美元的境外高息債務將在明年5月前到期。不過，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過去五年間徹底鞏固了權力，因此似乎願意容忍中國經濟增長在2022年初明顯放緩，即便中共明年秋天將召開關鍵的二十大。外界普遍預計，習近平將在此次會議上尋求獲得中共中央總書記的第三個任期，若能成功，將打破以往的先例。

雖然不能排除中國全面爆發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的可能性，但更可能發生的情形是，2022年中國經濟開局不利，離岸房地產債務將進一步重組，而在2022年晚些時候中共二十大召開前，經濟增速會有所回升。接下來的幾年裡，中國經濟可能面臨更大風險。受政治和人口結構因素影響，房地產業看上去不太可能重新成為中國主要的結構性增長動力，而且幾乎沒有明顯的替代選項，特別是考慮到領導層顯然希望優先考慮在關鍵領域實現自給自足和政治管控，而不是效率和增長。

中國房地產市場的低迷本身仍在加劇，但也有幾縷曙光以及一些重要的結構性原因讓人相信可以避免全面崩盤或引發全球金融市場的連鎖反應。

住宅銷售面積和開工面積同比雖仍大幅下降，但高頻日度數據顯示，最近幾周30個大中城市的日均銷售面積已經企穩，儘管仍處於較低水平。10月份政府部門已採取措施放鬆房貸，此外還允許實力較強的開發商在國內債券市場上發債，進而從實力較弱的房企手中收購項目。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中國面臨新挑戰：如何實現經濟軟著陸 ｜ 更多文章 ）

最重要的是，中國政府現在終於釋出了強烈的貨幣寬鬆信號，中國央行上周一下調了金融機構存款準備金率，此舉將釋放約人民幣1.2兆元（約合1,890億美元）資金，用於銀行放貸。此舉也表明，中國政府已準備好應對任何與中國恒大有關的境內市場動蕩。

儘管如此，考慮到中國政府等了很長時間才採取行動，造成的破壞仍將非常之大。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指出，如果本輪住宅固定房地產投資的下降幅度與2015年上一次樓市降溫時的降幅相近，那麼明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速可能會低至3%。根據牛津經濟研究院的預測，住宅固定房地產投資最終會在明年第四季度觸底，預計當季投資同比將下降8.8%。

這對全球經濟增長的打擊也將是巨大的，預計明年第四季度全球GDP增長率將被拉低0.7個百分點，而金屬價格也將大幅下跌。根據可獲得的最新月度數據，10月份中國住宅投資同比下降了3%。

如果中國政府能讓中國恒大的客戶相信他們會拿到自己購買的房子，而且樓市銷量隨著銀行貸款的增加而開始回升，情況可能不會變得那麼糟糕。根據澳新銀行（ANZ Bank）的數據，目前中國的住房庫存水平比2015年要低得多，從庫存銷售比來看，2021年底住宅庫存去化周期大約為一年半，相比之下，2015年時為大約兩年半，這意味著住宅投資最終可能更快恢復。中國當前的資本管控比上一次樓市降溫後實施的管控嚴格得多，這也意味著中國的貨幣政策現在不那麼「漏風」了。隨著中國央行放鬆貨幣政策，更多的現金將留在國內的資產市場，包括房地產，而不是逃到國外。這也讓中國政府有更強大的防禦能力，能夠去應對聯準會息帶來的影響。

最後，雖然帶著適度懷疑的態度看待中國銀行業數據始終是明智的做法，但經過多年的籌資、紓困和行業整合後，銀行業狀況似乎確實略有改善，尤其是規模最大的一些銀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穩定在11%左右，商業銀行的整體資本充足率自2014年底以來上升了約1.5個百分點。這使得金融問題在國內外大規模蔓延的風險有所降低。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中國面臨新挑戰：如何實現經濟軟著陸 ｜ 更多文章 ）

並不能保證中國會從最近的房地產問題中安全著陸，這主要取決於政府能提供多少額外的支持，以及政府如何巧妙處理中國恒大諸多未完工項目以及應對購房者的不滿。不過在對於習近平來說至關重要的一年，如果出現具有嚴重衝擊性的經濟低迷以及金融問題層出不窮，確實會帶來政治風險。總的來說，可能不會出現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