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憲法法庭》南非轉型正義為何成功?前大法官:真和會逼白人看到「眼中的怪獸」

2016-11-15 16:11
南非憲法法院前大法官葛斯東在模擬憲法法庭提供鑑定人意見。(石秀娟攝)
南非憲法法院前大法官葛斯東在模擬憲法法庭提供鑑定人意見。(石秀娟攝)

南非以「真相和解委員會」處理種族隔離制度的遺緒和傷害,成為轉型正義典範。協助成立真和會的南非憲法法院前大法官葛斯東(Richard Goldstone)13日指出,除了賠償,真和會最大貢獻是為那段歷史提出接近事實的唯一版本,使和解容易許多,也有助民主政府上任後的治理與改善黑人生活的施政。

葛斯東以鑑定人身份出席第3屆模擬憲法法庭言詞辯論,以南非建立憲政主義的經驗提出意見,提供聲請方、代表政府的相對方、大法官就如何在法律上追求轉型正義的辯論作參考。他回答相對方代表提問時作上述表示。

「真和會報告,讓受害者的歷史得以被看見」

由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南非聖公會大主屠圖主持的真和會,經多年調查針對種族隔離時代的歷史提出5卷報告。葛斯東說,這對我們這個世代及未來的世代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這份報告,南非會有2個歷史版本。

葛斯東表示,南非有多數白人否認在種族隔離政策下有人權侵害事件,例如南非的警察就捏造事實,否認有人被刑求或殺害,多數白人是相信的,正如屠圖所說,真和會要逼他們面對「眼中的怪獸」,了解國家體制就是加害者。

葛斯東指出,真和會的報告提出證據說明,在那個年代,有超過2萬人受害,加害者數以千計,受害者的歷史因此能被看見,這個唯一的歷史版本也成為學生的教材,有助南非社會的和解,讓南非人可以正視過去黑人的苦難。

在南非白人政府統治時期任最高法院上訴法官,調查南非轉型期的暴力事件,葛斯東在南非民主化後曾任大法官,曾任聯合國前南斯拉夫和盧安達國際刑事法院的檢察長,並曾針對中東的以、巴等國際問題,進行人權侵害的調查。

在他的意見陳述中,葛斯東指出,南非新憲法的憲政秩序以自由、民主為基礎,「法治」、「權力分立」則是他認為最核心的價值,所有公權力的行使都必須符合憲法與法律原則,而如果沒有權力分立,民主制度就無法運作。

德裔澳洲格里菲斯大學犯罪學和刑事司法學院教授史黛特(右一)、智利憲法學講座教授科索(右二)13日出席模擬憲法法庭。(石秀娟攝).JPG
德裔澳洲格里菲斯大學犯罪學和刑事司法學院教授史黛特(右一)、智利憲法學講座教授科索(右二)13日出席模擬憲法法庭。(石秀娟攝)

智利憲法學講座教授科索:超過1000名侵害人權將領入獄,公民社會形成強烈共識

南非在民主化後制定新憲,有新的憲法法庭;而智利民主化至今仍沿用前軍事獨裁者皮諾契(Augusto Pinochet)掌權時的舊憲法。

回答模擬法庭大法官蘇彥圖、吳豪人相關的提問時,智利憲法學講座教授科索(Javier Couso)說,智利總統巴舍萊(Michelle Bachelet)一直在推動新憲法,但在國會必須有3分之2的多數,因此必須要和支持皮諾契(Augusto Pinochet)的政黨合作,該政黨在國會有40%的席次。

科索指出,現實政治上有這些困難,但這不代表無法推動轉型正義,用「有創意的方式」來處理,「很多事都可以做得到」。

他舉例,智利透過新任大法官對憲法的重新解釋,實踐民主的基本價值、保障人權,在過去24年轉型過程中,超過1000名過去有侵害人權紀錄的將領入獄,法院的判例也有了改變,國際人權法越來越被法院引用;更重要的,這些做法也推動智利的公民社會形成強烈共識,認為過去這些犯罪必須被追究。

科索認為,憲政民主最大的挑戰,是要確保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被犧牲」的原則,過去的德國納粹、義大利的法西斯、西班牙佛朗哥政權都濫用「緊急狀態」的權力,破壞自由民主,而現在,為對抗恐怖主義,「緊急狀態」帶來的挑戰再起,衝擊憲政民主的核心:法治、權力分立和司法獨立。

「司法獨立必須受保障,是憲法的核心」

其中,科索說,即使最極端的緊急狀態,司法的公正獨立性必須受制度保障,這是「憲法的核心」,如此,司法權才能確保最高層官員「不僭越憲法」。

德國籍的澳洲格里菲斯大學犯罪學和刑事司法學院教授史黛特(Susanne Karstedt)在法庭上提出轉型正義是否提升民眾對警察及刑事司法制度信任的研究。她發現,國家處理過去以國家暴力侵犯人權的作為,不會因此就自然提升民眾對警察及刑事司法的信任,兩者沒有直接關聯,但民眾會用批判眼光看待司法過程,同時也可促進司法改革、司法獨立。 (相關報導: 模擬憲法法庭》鄒族原住民菁英白色恐怖受難,後人遭逢雙重苦難 更多文章

史黛特研究78個民主轉型國家,調查它們在轉型後的5年、6-10年、11-15年、超過15年這4段期間,民眾對警察及司法的信任度變化;整體而言,以對司法的信任度為例,前幾年信任度會提高,但之後就是持續降低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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