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從全球政治經濟退卻中的歐洲

2025-12-17 06:10
再次延後實施EUDR代表歐盟從全球政治經濟退卻中。圖為歐盟執委會范德賴恩(左)。(資料照片,AP)
再次延後實施EUDR代表歐盟從全球政治經濟退卻中。圖為歐盟執委會范德賴恩(左)。(資料照片,AP)

上月歐盟輪值主席國提出新提案,要把《歐盟零毀林法案》(EUDR)延後1年實施,雖然看似一件「技術性」的小事,但一葉知秋,這件「小事」正好可看出、甚至「彰顯」歐洲在全球政治、經濟事務上的退卻。

EUDR是歐盟在2023年通過的法案,曾經被視為是一項里程碑政策,目的是消除與歐盟森林砍伐相關的商品,法規針規範牛隻、可可、棕櫚油、橡膠、豆製品、木材等七種商品和其衍生相關商品,要求要在歐盟市場銷售的這些產品,必須證明其產品不涉及森林砍伐。

這是一個旨在促進永續發展和永續供應鏈的法案,藉著對砍伐森林的約束,保護環境並有利因應氣候變遷的減碳大業,一言以蔽之,就是對環境生態「愛到最高點」,而且歐盟要「推己及人」,那些把這7項產品賣進歐盟的多是開發中國家。

換句話說,這個法令骨子裡不是用來約束歐盟國家不要亂砍伐森林,而是用來約束那些開發中國家,從亞洲的印尼到拉美的巴西、阿根廷再到非洲國家,這些國家都向歐洲出口咖啡、可可、牛肉、木材……。講白點,這是歐盟某種型式的「長臂管轄權」,雖然遠比美國那種鴨霸、更強制性的長臂管轄權「溫柔」不少,但也是意圖以歐盟自身訂定的法令,影響與干預其它國家的行為。

過去數十年,歐洲一定程度上就是以類似方式,引領甚至主導全球的經濟、產業、思潮等,想想那些環保、減碳、綠能、各種更嚴厲的監管,當然還有許多「覺醒文化」,那個不是歐盟引領、主導?有不少「全球規範」都曾經是歐盟率先訂定與實施,例如:汽車紅燈時的怠速熄火、機車的大燈不熄等充滿「理想與環保」的標準,都是從歐盟訂定開始而為其它國家採行。

不過,現在看起來曾經有的「布魯塞爾效應」的影響力,已經逐漸退卻甚至消失。這次,那些開發中國家群起抗議就讓歐盟的EUDR一延再延,去年說延後到今年底實施,現在又要再延後1年實施。

情況雷同的還有其它,例如,曾經雄心萬丈、要引領全球減碳與綠能大業的歐盟,訂出2035年停售燃油車的政策,但如今,雖然尚未宣布延後達成目標,但也已經沒有人認真看待這個政策目標。再如曾經在清潔能源上占盡先機、引領全球的歐洲,現在已不得不承認在這個領域,歐洲已經被中國超越。

今年5月時,財經專業外媒《華爾街日報》就曾以一個產業血淋淋的案例說明歐洲的沒落,報導說「馬斯克的SpaceX在一天之內成功將28顆衛星送入軌道,這是美國今年逾100次成功的軌道發射之一」,1月以來「中國已將40餘枚火箭送入太空」,甚至連陷入戰爭泥沼的俄羅斯也發射了10枚火箭,而歐洲僅發射4火箭,歐洲一直依賴SpaceX來發射關鍵基礎設施。這篇文章的標題正是毫不客氣的「數讀歐洲的衰落」。

當然,拉長時間看,歐洲的衰落已走了十多年以上,以歐盟經濟龍頭德國而言,其經濟規模較2017年末僅增長了1%,而同期美國經濟增長了19%;如果拉長時間看可能更「不堪」,依照IMF的數據,1990年歐盟GDP佔全球約25%,到2024年降至14%左右;自2008金融危機以來,歐元區年均成長率約在1-1.5%之間,同期美國約爲2.3%、中國爲6%左右。

只是在「跨大西洋關係」仍穩固時,歐美聯合頗有「共治天下」之觀感,但川普2.0之後,美國(與川普)對歐洲流露出那種輕視、不屑一顧的態度,且歐盟對這些都「忍辱負重」、一一吞下後,外界才發現歐盟空有號稱與美中可三足鼎立的經濟規模,卻對川普對等關稅的凌辱不敢反抗,這點已不如中國;在川普主導的俄烏戰爭和平談判中,歐洲又被一腳踢開、顯示歐洲從政治到經濟再到產業,都越來越被美、中比下去而不得不逐漸退卻。

歐洲另外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甚至可說是經濟與產業落後於中美的根源因素是:無止境的監管與官僚主義。歐盟的監管有時是近乎一個笑話、或是惡夢,端視你從那個位置領教。英國的電力公司申請一個高壓電許可就要花12年、一個停車場計劃交迫延期只因那裡停棲一隻蝙蝠,英國核電廠多花7億英磅保護魚類,但平均1年只能拯救不到10條魚…… (相關報導: 歐盟不忍了!歐洲理事會主席科斯塔怒槓川普:美國沒資格教我們「言論自由」,也別想扶植特定政黨 更多文章

歐盟的政客其實也看到歐洲的衰落,義大利總理梅洛尼說:「美國創新,中國模仿,歐洲監管」,傳神的道出此現象。而政經領域的退卻,是否就此讓「歐盟標準」或布魯塞爾效應就此式微甚至退位、讓位給「G2標準」,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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