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飢，誰遣朝朝入君口？——唐．曹鄴〈官倉鼠〉
在2025年的華府，權力與金錢的界線正像一份複印太多次的文件——模糊、斑駁、卻仍視為「有效」。《紐約時報》10月22日報載，總統川普正式要求美國司法部支付給他 2.3 億美元，理由是：過去聯邦對他的調查——「通俄門」與「機密文件案」——讓他名譽受損、財務蒙難。那筆錢，不進國庫、不歸公益，而是直接匯入川普個人帳戶。他甚至親口說道：「這個決定得過我桌上。」換句話說，他將親自審批自己是否該領取這筆錢。
在其他國家，這叫貪污；在美國，這稱之為「行政程序」。在川普時代，荒謬不再是偏差，而是成了制度本身。
提款流程：由我簽、我批、我領
根據《紐約時報》《美聯社》《衛報》等多家媒體報導，川普於2023與2024年間，曾以《聯邦侵權索賠法》（FTCA）名義向司法部提出兩項行政賠償：一是針對「通俄門」調查，指控聯邦政府「政治迫害」；二是針對2022年聯邦調查局（FBI）突襲海湖莊園事件，要求賠償名譽與財務損害。金額合計2.3億美元，並在2025年他重返白宮後正式進入審查。
然而，這筆錢的審批者，正是他的舊部：副司法部長陶德．
羞恥的新用途：宴會廳與慈善的美學
當被問到拿到錢後會怎麼用，川普回答：「我可能會捐助慈善，或用來修繕白宮宴會廳。」這句話的諷刺，勝過任何政治漫畫。他把羞恥改造成美學，把公帑包裝成慈善。伏爾泰會冷笑：「這不是腐敗，而是禮儀。」托爾斯泰會痛哭：因為連羞恥都被美化成了功德。
川普早就懂得：在當代政治裡，醜聞不是毒藥，而是燃料。他曾利用「被迫害」敘事募得上億美元；如今，他乾脆跳過中介機構，直接向國家開帳單。這是一種新型的政治商業模式：受害者成為品牌，怨恨成為貨幣。
合法的違法：程序取代良知
美國憲法第二條明訂：總統不得收取除薪資外的報酬。但若那筆錢名為「和解金」而非「薪水」？程序可以讓罪惡穿上制服。
司法部對此回應：「所有官員遵循職業倫理官員的指導。」這句話，像是法律語言的麻醉劑，聽起來冷靜、公正、程序完備；卻意味著一切倫理問題都能「諮詢後解決」。
卡夫卡筆下的人在制度裡迷失，因不理解規則；而川普的體系裡，人們早就懂了規則——只是選擇讓規則為權力服務。
民主的「受害者經濟學」
川普的政治邏輯從來不是治理，而是敘事。他把「被調查」變成「被迫害」，再把「被迫害」變成「索賠權」。他不想證明清白，只要證明自己值得補償。在他手裡，司法成了情緒的延伸，正義成了投資報酬率。 （相關報導： 美國總統對聯邦政府索賠70億！法學專家痛批「難以置信的鬧劇」，川普也問司法部長：我是在告我自己，對吧 ｜ 更多文章 ）
他懂得市場心理：支持者不需要證據，只需要情緒出口；而他，就是那個能把憤怒變現的代言人。於是，「通俄門」與「文件門」從醜聞變成品牌；「索賠」則是品牌的延伸產品。這是川普主義的天才之處——他讓受害成為權力的新貨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