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專屬文章 張鈞凱專欄：哈佛女孩跌落神壇，「美國祛魅」時刻到來？

川普（Donald Trump）與哈佛大學戰火未歇，5月29日來自中國大陸青島的25歲女孩蔣雨融，以畢業生代表的身分，站上哈佛大學畢業典禮的演講台上。其演講以「我們的人性」（Our Humanity）為題，相對於滿場掌聲，與“Luanna”（蔣雨融英文名）的呼聲，她不只同時惹怒了兩岸輿論，美國輿論的批判聲也不在少數。

哈佛中國女孩光宗耀祖，時代卻已截然不同

蔣雨融是哈佛大學400年校史中，第一位在全校畢業典禮演講的中國女性。看得出來，她為這份殊榮感到無比自豪，至今仍不解為何罵聲四起，數度為自己的家庭出身與初衷原意辯解。站在其個人角度而言，當然是她「光宗耀祖」的時刻。不過，如果看了她不到8分鐘的演講全程，卻讓人感到「很尬」，其眉宇間那股對世界動蕩的愁容與憤慨，不曉得上台前在鏡子前演練了多少遍。

平心而論，光是從她內文「地球村」的用詞，就能體會這份演說的「時空錯置」。要是放在20世紀末、千禧年前後，對蔣雨融的讚譽絕對不分太平洋兩岸。美國的自由派「DEI」理念，自斯時起蔓延，隨著歐巴馬（Barack Obama）當選總統達到顛峰。

2000年的中國大陸，則有另外一位名叫劉亦婷的「哈佛女孩」爆紅，其父母寫了一本如何養成「雞娃」（大陸網路流行詞，指望子成龍的中產階級父母為孩子「打雞血」，盼能取得好成績）、提拔子女申請進入美國頂尖大學的「指南」。該書在中國大陸一時洛陽紙貴，據說比《哈利波特》（Harry Potter）的銷量還高。

美國寒門子弟的憤怒，中國崇洋心理的隕落

25年後，「哈佛女孩」在人們眼中的形象，卻呈現180度大轉變。先不談中國大陸輿論場對蔣雨融父親與「綠發會」爭議的各種八卦，單就其演講內容，大陸網友便普遍不買單，認為她通篇「自我催眠」、「白左自我陶醉的呻吟」、「政治正確卻不接地氣」云云。

而在美國，不滿蔣雨融的聲浪，主要來自於底層民眾，尤其是「川粉」和「MAGA」支持者。在他們眼裡，哈佛大學的窄門只為有錢的菁英開放，就像出生於邁阿密的黑人哈佛學者安東尼‧亞伯拉罕‧傑克（Anthony Abraham Jack）研究所言，美國菁英大學背棄了貧困學生，寒門子弟上大學已很困難，要上頂尖大學更是難上加難。換言之，蔣雨融在美國自由派媒體的版面愈大，美國民間對川普硬槓哈佛的支持力度就愈強。

太平洋兩岸對蔣雨融演講的質疑，不是沒有道理。當她成名後，接受美聯社專訪時，後面正有兩名男子在打架。這一幕過於寫實，也過於諷刺，道盡美國社會愈來愈嚴重的分化與鴻溝。而蔣雨融洋洋得意的「國際發展」（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專業，既是國際學生比例最高的學院，也是自由派的大本營，更是美國「深層政府」（deep state）的養成搖籃，無疑是川普政府與美國一大部分民意要推倒的建制高牆。 （相關報導： 張鈞凱專欄：戰爭，真的可以嗎？ ｜ 更多文章 ）

蔣雨融演講中對於世界貧困與戰火的悲憐，顯得格外違和。她說的現象是事實沒錯，但誰又是幕後結構性悲劇的「黑手」，不正是哈佛等美國名校培育出來一個又一個的華府菁英？無論是俄烏戰爭，或者是加薩種族滅絕的慘劇，甚至是溫度愈來愈高的台海，哪裡看不到美國菁英火上澆油的身影？平心而論，蔣雨融身上所承受的罵名，無不是在替美國自由派的虛偽而受過。

世界已於25年前大相徑庭，光是美國內部就已千瘡百孔，更何況遍地烽火的整個地球？「地球村」的理念早已被美國的資本家與新自由主義聯合政客給親手毀滅。美國霸權所忌憚的中國崛起，內心真正擔憂的，恐怕是中國大陸自五四運動以來「西化派」與「崇洋媚外」心理的隕落，乃至衰亡。從「杭州六小龍」創辦人到北京民營企業座談會上的企業家，絕大多數都沒有留洋經驗，本土人才成為了中國大陸創新與科技發展的中流砥柱，「哈佛」光環不再吃香。

「抗中保台」宰制，唯獨台灣「祛魅」不了

相較之下，台灣輿論對蔣雨融演講的憤怒，可說是最為「奇葩」的。起初，有人帶風向稱蔣雨融在台上強調「人類命運共同體」，痛批根本是中共官方的「代言人」。然而，蔣雨融的用語是「人類命運與共」（humanity rises and falls as one），並非中共官方宣傳的「人類命運共同體」（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當這個「故事」說不下去時，又有人跳出來，援引活躍於台灣的美國網紅鎖吶（Sona Eyambe）影片，指台裔美籍學生吳亭樺去（2024）年4月20日在中國大陸駐美大使謝鋒於哈佛演講場合抗議，被人給架出去，蔣雨融疑似在演講後台「盯場」，影射她扮演中共「打手」的角色。蔣雨融引發的爭議，在台灣不可避免地，就此又與「抗中保台」敘事嫁接起來。

回顧謝鋒演講遭鬧場事件，吳亭樺與其來自西藏的哈佛女生搭檔，前者舉著「CHINA LIES」的布條，後者手上的布條則寫著「PEOPLE DIE」。兩位哈佛女生要講述的「中國故事」，說到底還是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國家民主基金會（NED）千篇一律的那一套。故事的情節永遠不變，只是主人公從西藏換成新疆，從新疆換成香港，再從香港換成台灣，最終搖身一變為民進黨推動「大罷免」的宣傳論調之一。 （相關報導： 張鈞凱專欄：戰爭，真的可以嗎？ ｜ 更多文章 ）

美國「白左」主導的「援外」論述，禁不起事實考驗而一一破產，人們逐漸醒悟，發現美國的「民主輸出」，根本才是各地動蕩不安的主因。不過這一套無論在對岸，或在世界其他地方被「祛魅」的意識形態價值觀，在台灣則被右翼當道的藍綠所擁抱，「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至今歷久不衰。蔣雨融這個「哈佛女孩」怎麼跟得上台灣？台灣早就有個家喻戶曉的「哈佛女孩」，人家可是先當了民進黨的發言人，再當民進黨國際事務部主任，現在是外交部旗下國際合作發展基金會（國合會）的副秘書長，這在台灣才是標準的「有國際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