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柯文哲聲押案》全國盡知，案情整體發展當待後續觀察。依據媒體報導，據悉柯文哲於北檢訊問時，柯曾拍桌表示抗議？這讓筆者想起前陣子檢察官評鑑某個案，受評鑑人（檢察官）庭訊時「拍桌及大聲訊問」之情？
司法趣談：2023年司法官及律師第二試之試題巧合
檢察官訊問，當出於懇切態度、依法提示證據，並避免侵害人權。柯文哲於《京華城容積率乙案》，由北檢指揮廉政署搜索、柯自願（到廉政署）配合詢問，再到北檢複訊，乃至於北檢夜間訊問時，因柯文哲不配合表示要離去，嗣檢察官「當庭逮捕」，再到提審、聲押及北院無保請回。一言以蔽之，被檢廉「接力式」詢問（訊問），其偵審程序「前後長達約莫三天？」有幾人能受得了？
以上期間約70個小時（69小時多），筆者認為實務上（實質）疲勞訊問等，確實有可議之處，當待修法。至於北檢是否違反《偵查不公開》等，拙文《檢察總長痛心疾首？再探檢方白色巨塔》已有略述，黃國昌不妨於立院再次詢問鄭銘謙及邢泰釗，筆者料想邢泰釗本次當有備而來，假設老邢或答稱：「我相信每個檢方人員不會洩密、查無實據，恪守偵查不公開、尊重基層檢方辦案等等。」說半天，就是「檢方依然故我？」當邢泰釗由「痛心疾首」到「（假設）頭頭是道」，毋寧說是檢方龍頭之真正態度？至於北檢王俊力等，略如柯案之偵查過程，是否檢方實質舉證已足或有濫權羅織之嫌？當待之後再行評論之。（註：筆者贊同不分黨派一律嚴辦貪瀆弊案，但檢方辦案應「恪守正當程序」、「實質舉證」依證據辦案，以及「避免疲勞訊問」，更應避免「妄斷羅織」而害於人權保障）
關於2023年司法官及律師第二試《刑法及刑訴》第二題，基本上與本次柯案類同（題設由「檢調」接力訊問）。關於該考題，筆者引用考選部評分要點（閱卷委員的話）如下：「這些措施是否足認甲已經喪失自由，形同遭拘提或逮捕，以致影響24小時期間開始起算？」
該內容係採《否定說》（難認搜索期間所受限制期間，應計入二十四小時內），惟然，筆者採《肯定說或折衷說》，認為該類「自願配合之詢問或訊問」，若「實質上已達拘束人身自由程度」，基於人權保障、落實無罪推定、貫徹檢方實質舉證責任及避免實質疲勞訊問等，筆者衷心建議修法，以避免此種實質拘捕效果或（接力式）疲勞詢問狀態。至於「拘捕前置原則」及「聲請羈押要件」，實務工作者知之甚詳，也請參閱各家論述或媒體評論。（註：本文2024/9/4中午截稿，柯案之高院裁定尚未作成） （相關報導： 幕後》「除非犯了白癡的錯！」柯文哲早不滿彭振聲 知道「她」辦京華城案就放心了 ｜ 更多文章 ）
檢方辦案個案實相：只許上官拍桌？不許草民不平？
言歸正傳。姑不論早些年檢座楊O智之訊案情況，只見監察院調查報告載：「（原文）96年7月4日訊問黃○倫等人時，屢以『大聲怒罵』、『拍桌』、『摔卷宗』或『告以將聲請法院羈押』等不當、不雅之言語或方式威嚇受訊問人。」另詳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3052號刑事判決：「檢察官訊問陳O義則有『不要給我鬼扯啦，他ＸＸ！』、『你要亂講，你要扛是不是？』你要扛我就叫你關七年，你不信，試試看，你要扛就讓你扛個夠，叫你關個七年！」時隔多年，見此仍令人感嘆不已。
同此，時至2024年間之檢評會評鑑決議《112年度檢評字第167號》（下簡稱「該案」），先撇開告訴人之爭議（註：實務上有些民眾，無論是告訴人或被告均較有爭議），筆者懇請觀察的是：檢方偵查庭「檢察官拍桌、大聲訊問」是否適當？
智者以喻而明。莫說筆者直言，上官拍桌可矣！草民拍桌不平，怕是直接以干擾或妨害法庭秩序送辦？（法組第95條）
按「檢察官之訊問應出於懇切之態度，予受訊問人充分陳述之機會。不得用強暴、脅迫、利誘、詐欺、疲勞訊問或其他不正方法，亦不得有笑謔、怒罵或歧視之情形。」此載於《檢察官守則》及《檢察官倫理規範》，考檢察官於偵查庭實況，實務上之擦邊球頗多，案經送檢察官評鑑者更是鳳毛麟角，遑論評鑑成立之個案？
響鼓不用重捶。舉該案以明，筆者先整理「拍桌」乙情：
「請求人（告訴人）稱『拍桌子大聲訊問』一事，係『促請其注意』法律解釋後針對問題回答。係為『順利偵訊之進行』，而為不得已之舉動，沒有對其做人身攻擊之言行。《受評鑑人黃檢之陳述》」
檢察官拍桌是「為順利偵訊之進行？」
承上，筆者對此段看半天，黃檢意思是：「自承有拍桌、大聲訊問」之實情，然後辯稱：「不得已之舉動？」目的係為「順利偵訊之進行？」
那筆者直接請教賴清德、鄭銘謙，更請邢泰釗直接回答。筆者問：「檢察官辦案對民眾拍桌，是為了順利偵訊？」當真莫名其妙。「個案於法庭開庭，檢察官拍桌就拍桌」卻佯稱「順利偵案進行？」檢方此案之詭辯，斯見之。
賴清德請看看：「2024年他的責任就是，希望未來台灣人民都可以深吸一口氣，深深呼吸到民主自由人權，這就是他的使命所在？」實務上截自2024年7月該案評鑑決議，2023年4月中旬個案實況「檢察官拍桌是什意思？」耍官威麼？
當檢察官稱：「拍桌」是「妥善的提醒方式？」
或言，實務上常有民眾（含告訴人及被告）不理性之情（例如該案中，黃檢陳稱：「（請求人）一再答非所問，做法律上沒有意義之回答」），此點筆者體諒。但問題是「檢察官拍桌？」請再看一次「偵查庭，檢察官拍桌？」
有趣的是，該案黃檢辯稱：「（原文）『拍桌』只是『提醒』其注意針對問題回答，因為偵查庭並無法庭般有法槌之設置。」曾幾何時，檢察官「拍桌」是「妥善的提醒方式？」
常態法院法庭審理係採取「公開審理」，自有維護秩序之必要，檢方偵查庭則採「不公開之方式」。準此，檢方偵查庭係採「不公開（閉鎖式、進入後法警會關門或上鎖）」，有法警在場隨侍，若有維護偵查庭秩序或當事人有妨礙法庭秩序之情，檢察官直接命法警依法處置即可，當真需要「法槌？」檢方偵查庭「是否設置法槌」乙事，法務部不妨研擬研擬？ （相關報導： 幕後》「除非犯了白癡的錯！」柯文哲早不滿彭振聲 知道「她」辦京華城案就放心了 ｜ 更多文章 ）
更有趣的是，該案偵查中開庭，黃檢座前後總共「接了」兩次電話（註：是否同一天則不明），分別為47秒之保險公司推銷責任險，以及法警室來電（離開偵查庭2分12秒）。該案決議中，較難以判斷黃檢是否以私人手機接聽，但察微可知，該案決議中載：「兩次於開庭時私接電話」之用語，似乎較類似以私人手機接電話？若為公務電話，法庭均有設置電話話機，且論理可知，保險推銷電話似乎不會透過公務電話（話機）聯繫？
內行看門道。筆者就問：「開庭中，檢察官可否使用個人手機『接聽電話』或『傳送、接收訊息』？」答案見仁見智，筆者均尊重之。
檢察官拍桌、稱告訴人「字很醜？」、私接電話，均無損檢察官執行職務公正性？
該案評議原文理由如下：
一、「字很醜」一詞，應係受評鑑人（黃檢）於開庭甚久卻無進度後「一時脫口而出」，難謂有故意羞辱之惡意。
二、至於「拍桌子」及「大聲訊問」等，係因請求人一直無法確定要告罪名以及相關法律構成要件，亦無法針對受評鑑人之問題回答，耗時甚長，「受評鑑人為使程序進行得以集中有效率」，有打斷請求人發言或音量較高的情形，但無怒斥或責罵之言詞。
三、（受評鑑人）兩次於開庭時「私接電話」，均時間甚短（分別為47秒及2分12秒，且為保險公司推銷及法警室來電），並「未」影響開庭之進行或相關人之權益。
以上一至三點，為該案評鑑原文，細細讀閱，充滿玄機。舉例而言，該案中之私接電話，一次為保險推銷、一次為法警室來電，那假設其他零零總總，可矣？
「千里來龍，此處結穴。」觀察檢評會該案（請求不成立）及理由（節錄、詳細內容請參閱連結全文），或可做為實務上類案註解。是以，偵查中檢察官於個案中雖有「拍桌」、「若干話語較大聲」或「舉動」容有未洽，略如對告訴人提供之資料稱「字好醜？」乃至「兩次私接電話」等等，受評鑑人檢察官之「言詞或行為」應無損及檢察官執行職務公正性？關鍵重點仍在於檢察官於偵查中「拍桌、私接電話」是否允當？至少筆者認為不適當，建請實務上應避免之。
筆者請問：「檢察官問案『拍桌』，賴清德您覺得呢？」見微知著，該案可為借鏡矣。 （相關報導： 幕後》「除非犯了白癡的錯！」柯文哲早不滿彭振聲 知道「她」辦京華城案就放心了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執業律師、高律第13、14屆理事、第15屆人權會、第16屆社服委員會召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