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當「罷免」淪為「霸凌」，我們還剩下怎樣的民主？

近日，社群平台Threads上流傳的一部影片，宛如一面照妖鏡。影片中，罷免團體成員手持密錄器，與一位榮民伯伯發生爭執。起因似乎是伯伯不認同罷免方的行動，卻遭對方以一句極盡羞辱的「滾回你的國家」回敬，導致老先生情緒激動，悲憤莫名。這短短的幾分鐘，不僅是單純的街頭口角，而是一個縮影，一個病徵，直截了當的反映這場全國性的罷免運動，是如何掏空我們的民主。

一個自詡為推動民主、伸張正義的「公民團體」，其法治素養何在？《個人資料保護法》第19條明定，非經當事人同意，不得蒐集、處理或利用個人資料，其中當然包含可清晰辨識個人容貌之影像。罷免團體或許會辯稱這是為了記錄證據及真相，或主張此事涉及公共利益。然而，當這種記錄成為製造衝突、帶風向羞辱特定個人的武器時，其正當性早已蕩然無存。而更深層的問題在於權力不對等，一群熟悉社群媒體操作的「行動者」，對上一位孤身的年長者。他們手握鏡頭，這鏡頭就是權力，能輕易地將對方置於網路來公審。這種「柿子挑軟的捏」的行為，不是公民監督，而是數位霸凌，徹底戳破了其自以為「正義」的假象。

而在衝突中的言語，更是揭開了台灣社會更深層、更疼痛的歷史傷口。「滾回你的國家」，這句話之所以如此惡毒，是因為它正觸及了台灣最複雜、最敏感的國族認同議題，這不僅是對榮民伯伯的驅逐，更是對一個世代及群體的全盤否定。

台灣社會的多元，源於數百年來不同時期的移民，1949年前後隨國民政府遷台的數百萬軍民及其後代，他們的國家認同始終是「中華民國」。他們在這裡落地生根，保衛疆土，血淚早已和這片土地融為一體。將帶有「外省口音」的人，僅僅因為其口音或對「中華民國」的堅持，就粗暴地與「中共的中國」劃上等號，這是一種極端的歷史無知。這種粗糙的二元對立，不僅傷害了族群團結，更成為中共滲透分化台灣的「在地協力者」。北京最樂見的，莫過於台灣內部因認同而分裂。當一群人將另一群人打成「中共同路人」時，他們實際上是在削弱台灣內部的團結，幫助中共消滅「中華民國」的正當性。

這種將內部矛盾激化成仇恨的思維，已不幸地成為這場罷免運動的唯一動員方式。健康的罷免，應是針對民代與政治人物失職的問責，但如今我們所見的「大罷免」，早已演變成一場全國性的政治鬥爭。選舉與罷免的本質截然不同，前者是正向的「選擇」，是對特定候選人的支持，後者是負向的「否定」，是對特定政治人物的仇恨。這種否定式的政治動員成為全國運動，這樣暴戾而對立的氣氛瀰漫到整個社會時，社會必然因此分裂，對民眾生活造成強烈影響。

賴清德總統的「十講」一再強調「團結」，但其發動的大罷免卻與此背道而馳，它非但不是團結，反而是要透過鬥爭來「清除」那些不被執政當局樂見的「雜質」，實在有失總統之高度。當社會被切割成敵我，當街頭充滿對立攻訐，受害最深的，是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

回看影片，榮民伯伯的悲憤，不只為了自己，也為他一生所捍衛的價值。那一代人流血流汗，換來今日我們能在街頭暢所欲言、闡述自己的政治理念。這份權利，不該被用來羞辱他們，更不該成為撕裂國家的工具。一場失去了對「人」的基本尊重、踐踏法治精神，並以仇恨為基礎的政治運動，無論包裝得多麼高大上，最終仍然只會淪為鬥爭的工具。要阻止社會的分裂，拯救我們正在迅速倒退的民主，唯一的解方，就是所有理性的公民，在726站出來，投下「不同意」。這張票，不僅是為了特定立委及政黨，更是為了捍衛台灣社會的包容、理性和岌岌可危的團結。

＊作者為政大碩士研究生​ （相關報導： 民進黨想拚國會過半難了？他估罷免區間落在「0到13席」　低於這席次算失敗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