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新觀點：從清算異己到情感勒索─大罷免恐成賴清德與民進黨的歷史反噬

當賴清德總統公開力挺大規模罷免行動，矛頭直指國會藍白聯盟的立法委員與新竹市市長高虹安，並獲得陳水扁、謝長廷等民進黨先賢的公開支持，這場政治清算便已不再只是單一議席的攻防，而是升高為一場對異己的「國家級戰爭」。更令人震驚的是，罷免與司法偵訊同步進行，台灣民主制度的三項核心支柱——立法權、行政權與司法權，似乎已被統合為一種權力擴張的機器，這不只是對反對黨的鬥爭，更是對民主精神的背叛。

罷免不再是監督工具，而是統治武器

根據《選罷法》設計，罷免制度原本是選民對民意代表進行期中評估的制度性手段，用以矯正重大失職或背離民意的公職人員。然而，賴清德上任不到百日，執政黨與其支持者旋即發動對24位國民黨立委與新竹市市長高虹安的「大罷免」（至7月26日止），不具實質個案依據、卻高度政治動員，整體風格充滿復仇與懲罰意味。當大罷免行動不再是為了問責，而是為了報復，「深化民主」這句話，也就形同虛設。

此次大罷免行動與在野黨提出國會改革案有密切時間關聯，賴總統不僅以激烈語言批判藍白立委「破壞憲政」，更未對後續罷免行動予以節制，引發各界質疑：這是否為國家機器動用政治資源進行報復？在社會觀感上，這不再是一場單純的罷免，而是一場對在野陣營「象徵性斬首」的政治行動。

當司法變成政治鬥爭的延伸線

與大罷免行動幾乎同步發生的，是針對民眾黨黨魁柯文哲的密集司法偵辦。近日更引發震撼的是，台北市副市長彭振聲於接受司法偵訊後，因案情牽連與筆錄爭議，情緒壓力巨大。儘管本人尚在，但其夫人不幸在高雄住處墜樓身亡，成為整起案情的悲劇核心。台北地方法院已應被告律師要求重新勘驗彭振聲、朱亞虎等人偵訊錄音光碟，疑因現場筆錄與光碟聲音內容存有差異，甚或有不當取供之嫌。

據報導指出，檢方在偵訊期間可能有利誘、威逼的舉動，意圖讓關鍵證人「咬出柯文哲」，引發外界質疑是否涉及司法不當誘導。彭振聲在法院聽聞妻子輕生後情緒崩潰，當庭大喊「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無罪的！」並質疑檢方：「你們的良心在哪？」該事件迅速轉化為制度暴力與個人悲劇的指標性案例，為整起政治司法戰爭蒙上一層更陰鬱的灰影。

政治報復終將反噬執政正當性

如果賴清德總統真的將大罷免視為鞏固政權的捷徑，那麼他恐怕低估了台灣社會對「民主儀式濫用」的厭惡感。過往的罷免案中，不論是黃國昌、林昶佐、陳柏惟還是王浩宇，民眾多有明確情緒投射或政績評估。但此次「一口氣清算二十餘人」的作法，範圍過廣、目標過重，極易產生「政治過飽和」的反作用力。

倘若罷免接連失敗，賴清德的政治權威將大幅受挫。他不僅無法成功整肅異己，反而可能在人民眼中坐實「動用國家機器追殺反對黨」的形象，喪失本應作為全民總統的領導正當性。到那時，大罷免將不只是技術性挫敗，而是一次全民對賴清德總統的「不信任投票」。

民進黨先賢的支持，是信仰還是勒索？

更讓人困惑的是，民進黨昔日標榜「民主、人權、程序正義」的先進元老，如陳水扁、謝長廷等人，竟也公開為此次大罷免背書。這些曾經在威權時代抗爭坐牢的政治人物，如今卻支持一場可能濫用制度、侵犯人權、破壞和解的政治行動，讓許多年輕支持者產生深刻幻滅感。

這是否構成一種政治情感綁架？當資深黨內人物動輒以「民主前輩」、「苦難記憶」來壓倒異議者，不讓年輕世代質疑黨的偏差路線，民主反而會變成一種信仰勒索。一個民主政黨若不能接受內部反思，最終將只剩忠誠，失去是非。

結語：從民意授權走向民意反撲

罷免制度原本應是民主的安全閥，不該成為統治者的斷頭台。賴清德若繼續推動這場帶有濃厚鬥爭色彩的大罷免，不僅難以整合社會，更將引發民意反撲，加速政權消耗。而那些站在他身後、用歷史光環為其背書的民進黨元老，也應自問：你們今天支持的，是一場民主清洗？還是對當年信仰的自我背叛？

民主的真正力量，從來不在於打倒誰，而在於包容誰。若總統動用司法清算、號召全民罷免，卻無法承擔制度後果與道德壓力，那麼這場豪賭的最後輸家，不單單是賴清德，而是整個民進黨的歷史遺產。 （相關報導： 風評：我們的國家，還要得回來嗎？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精神科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