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黑心食物的問題一爆再爆，何時會有終點，沒人有把握。政府官員雖然「震怒」再三，匆忙下架、回收、開罰，但也會強調這些黑心食品多數毒性不強，食用後影響不大，大家不用過度擔心，這多半只是「不實標示」或違反倫理的「小問題」。
百姓雖覺得這些官兒的嘴臉異常可惡，卻也難提出強而有力的反駁，只能「吞下去」。真沒辦法提出反駁嗎？不妨來進行一次「思想實驗」。
從「蟑螂油」到「莎蘭黑油」
請想像幾年後，某國際知名基因改造公司，成功推出一種基因改造蟑螂，這種蟑螂打碎之後可以榨出相當多的油，稍微加工之後，可以模擬各種油脂的質感，驗不太出差異，當然也就吃不出差別。因為蟑螂的繁殖速度快，成本低，這種蟑螂油很快成為常見的工業與飼料用油。當然，精明的台灣商人也默默引進作為各種食用油的原料。
某天，這種蟑螂油終於在祕密證人的檢舉之下被抓出來了，媒體瘋狂報導，政府匆忙下架、封存、送驗。但驗出來的結果卻很正常，是不會傷身的油。
於是政府官員出來說，雖然廠商還是違法，但只是「標示不實」。這種油對身體是無害的，甚至還比許多油要健康呢！廠商也跳出來說，殺蟑榨油聽起來很噁心，但我們決定自即日起，將蟑螂油改稱「莎蘭黑油」，重新上市！相信這名稱可搭上韓流熱潮，迅速重振消費者的信心！
然後呢？大家都安心了，第二天又開始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生活。
屁啦，會這麼簡單落幕才有鬼。
只要「不會對人體有害」就行了嗎？
「對人體有害而不該給人吃」和「基於價值理念而不去吃」，兩者在「食物道德光譜」上，相距非常遙遠。
對多數人來說，「對人體有害」較為嚴重，應當作是食品加工的「最低標準」，低於這個標準，吃下去會生病，甚至活不成，該盡可能避免食用。如果有廠商生產這種東西，當然除了民事賠償之外，還要抓去關。
而「基於價值理念不吃」，則是食品的道德高標，除了包含「對人體有害而不吃」，也包括了「道德上不該吃」、「美學上不該吃」、「情感上不該吃」、「禮貌上不該吃」、「習慣上不該吃」、「信仰上不該吃」等等許多的狀況。除非陷入糧食不足或重大危難之中，我們通常不會吃這些東西。
但政府官員卻只守在「對人體有害」這條低標線。他們主張，要政府掌控「基於價值理念不去吃」的食品，有實務上的困難（這困難就是他們的工作量會變得太多）。所以，大家別太緊張啦！萬一吃到蟑螂油，就當自己是碰到饑荒的災民囉！
不該吃的，就是不該吃
「對人體有害與否」在官員眼中成為及格線，在這條線以上就算是ＯＫ，只剩一些標示不實或違法使用的問題，「無傷大雅」。如果還能管控到「基於價值理念不去吃」的食物，就是八十分啦，做得到是福氣，做不到也還好嘛！但「對人體有害與否」在百姓眼中並非及格線，甚至連「高標」的「基於價值理念不去吃」，可能也只是剛好在及格線之上。
想想蟑螂油。這東西可能做到比所有市售食用油都健康，但你若意外吃到，應該還是會覺得不爽，甚至比穆斯林吃到豬油還不爽。
因為你就是認定這個東西「不能是食物」。這種價值堅持是「錢買不到的」或「錢很難買到的」，你不願意付錢去買來吃，送你也不要，或是要給你幾萬甚至幾百萬你才會吃。
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前面提過，「錢買得到」的東西是「外在善」，是人可以交易的財產或勞務，可以買到，也就可以捨棄，所以這不會是我們自我認同的核心價值。
而「錢買不到」的價值堅持是內在善，往往是我們定義自我的原則，也是人格的核心部分。就像穆斯林透過不吃豬肉定義他們自身的信仰與歸屬感，我們也透過不吃蟑螂來定義我們的人格尊嚴。
因此，當官員或學者表達「吃這個也不會死呀，安啦」的態度時，我們會認為這侵犯到我們的價值核心，貶低了我們的人格。你可以用錢買走我的很多部分，但有些部分我是不賣的，因為若是賣了，我就不再是人。如果你不當這是一回事，還想在我面前打馬虎眼，那就是瞧不起我的人格。
「吃了也不會死」無法說服人，「吃了就不再是人」才是重點。如果官員也是人，自然能體會這裡的價值差別，針對民眾的價值主張做出反應。但如果他們無法體會，也沒有反應呢？
只好餵他們吃「莎蘭黑油」看看會有什麼反應了。 （相關報導： 日常用品暗藏危害健康的元凶！購物前花10秒檢查產品成分是否有它 ｜ 更多文章 ）
文/周偉航（人渣文本）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寶瓶文化《人渣文本的36個幸福突圍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