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佔中邊緣化的長毛

2014-10-25 19:01
立法會議員梁國雄。
立法會議員梁國雄。

「長毛」梁國雄是以往香港街頭運動的主角,但在這次佔中運動被邊緣化。他提議成立聯合陣線,但被拒絕;他反對野貓式的零星佔領,因為易攻難守。

必須承認,眼前的梁國雄,與那個將街頭抗爭與議會抗爭進行到底的鏡頭前的梁國雄判若兩人。他說話緩慢而溫和,極少有反問句,沒有丁點的攻擊性。他的話裏,基本沒有斬釘截鐵的口號與宣言。他談論這場佔領運動,偶爾穿插歷史。

採訪一開始,他就援引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英國保守黨「人頭稅」立法:「英國人比我們反應還要強烈幾十倍,說都不說,一個週末幾乎在所有英國的大城市暴動。結果不是人民給被鎮壓了,而是保守黨內訌。」他以此比照現在香港的政治危機,「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地區,要是有這麼大規模的佔領運動,通常來講,政府一定要有反應」。

但是類似的情況尚未在佔領中環運動出現,政府的策略是按兵不動,等待示威者的內耗。梁國雄認為原因是政府不對人民負責,「立法會還有至少四成議員是功能團體選舉的,他們是沒有壓力的,梁振英也沒有壓力的。這個真是政治的悲哀」。

佔領已有二十多天。這天是週六,他原計劃是要去和朋友踢球。但他最終還是坐在立法會的辦公室裏,哪兒也沒有去。「今天我心情也不太好。」梁國雄對亞洲週刊說。「一個自發激進運動,跟一個和平抗爭運動,本來是沒有矛盾的。但現在出現了矛盾。」他沒有給出詳細的解決答案。

旺角已經出現了混亂,街區像戰場一樣被不斷收復與奪回,示威者與警方衝撞,有人被打得頭破血流。本土派在旺角佔了多數——他們不接受金鐘大本營的領導。而本已恢復暢通的金鐘龍和道,已經發生了幾次夜戰。很多中學生模樣的孩子們加入堵路,他們蒙上統一的口罩,彷彿做遊戲。但沒有泛民派的領袖站出來,公開指責這些行為。廣場上的公開發言者,講得最多的內容是譴責警方的暴力,貶損對手似乎成為了一種戰術,他們有時甚至完全顛倒黑白。

相比其他議員,他的辦公室略顯逼仄,而且位於樓道拐角的深處——他說他毫不介意別人先選完辦公室他再選。他不拘小節的個人風格也在這個空間裏體現得淋漓盡致,到處堆滿了書和雜物。他是個社會主義的托派,敬仰切格瓦拉,與切格瓦拉有關的東西幾乎存在於辦公室每一吋空間裏,他穿著印有切格瓦拉頭像的黑T恤,背後的書架上擺著切格瓦拉的玩偶,多處地方有切格瓦拉的照片,連他最新買的五本書,都有至少一本和切格瓦拉有關——《玻利維亞日記》。

他五十八歲,今年步入議員生涯的第十年。他說自己是個「永遠的大中華派」,認為中國的民主和香港息息相關。他被人們稱為「長毛」。一頭披肩的灰白長髮是他的標誌,他揚言六四不平反,中共不倒台,就不會剪掉長髮。但這個標誌在六月還是被剪斷了,因為兩年前的一場衝擊事件,他被判入獄四週。按懲教規則,「男囚犯必須剪短髮」。

入獄讓他錯過了香港學聯在七一發動的佔中預演。如果他在現場,最終的被捕者會變成五百一十二人。但他沒有錯過九月二十六日學生發動對公民廣場的突襲,儘管從計劃提出到實施只有一兩個小時,他還是得到了資訊並加入其中。這個事件成為了如今佔中運動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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