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台灣之外，什麼樣的國家可以參加美國總統親自主持的「民主峰會」？

新冠肺炎全面爆發近2年，貽害全球逾26億人、奪走520萬個生命，但是卻擋不住威權、獨裁、反民主惡勢力的進擊。中國、北韓、古巴、伊朗、匈牙利、白羅斯（白俄羅斯）等「正牌威權獨裁國家」不必說了，今年以來，我們還看到緬甸、俄羅斯、土耳其、衣索比亞、蘇丹、突尼西亞、尼加拉瓜（台灣邦交國）等國的民主狀況急遽惡化。連舉世仰望的民主典範美國，都發生「總統鼓動暴民攻佔國會」的荒謬悲劇。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因此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親自號召、下個月9日至10日以視訊方式舉行的第一屆「民主峰會」（Summit for Democracy）意義格外重大，在最理想的狀況下，它能夠稍稍重振世人對民主體制的信心、為掙扎追求民主的國家助一臂之力、為遭壓迫與剝奪的人們尋找變革與反抗之路。

台灣與科索沃，「唯二」受邀的非聯合國成員國

不過世人首先注意到的是，哪些「民主國家」受邀與會？哪些不上不下的國家吃了閉門羹？美國國務院日前揭曉邀請名單，囊括110個國家，讓各方「品頭論足」一番，順便做一回「全球民主體檢」，也為歲末年終的國際社會提供熱門話題。

首先，名單上最搶眼的國家自然是我們台灣。台灣與東南歐的科索沃（Kosovo）是名單中「唯二」的非聯合國成員國，能夠列名突顯出眾多國際組織屈從中國意志、排斥台灣參與的悖謬，也或許有助於其他民主國家重新審視與台灣的關係，促成「立陶宛模式」或「立陶宛效應」的擴散。

更重要的是，拜登政府完全忽視北京必然的激烈反應，執意邀請台灣與會，也讓台灣更清楚自身在美中「新冷戰」態勢中的角色與地位，更清楚自身必須珍惜護持民主、自由、人權與法治等普世價值。

為什麼「不自由」與「部分自由」的國家也能受邀？

從地區來看，歐洲國家「中籤率」最高，將有39個國家出席；亞太地區與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Sub-Saharan Africa）也陣容堅強，各有22國、17國拿到邀請函。相較之下，中東、北非、南亞、中亞的大部分國家都不得其門而入：中東只有伊拉克與以色列，南亞只有印度、馬爾地夫、尼泊爾與巴基斯坦，北非與中亞則全部「摃龜」。

熟悉國際局勢的人們，對這樣的地理分布應該都不會覺得意外。歐洲大部分國家是歐盟與北約成員國，也是美國的重要盟邦（但土耳其未受邀）。亞太國家在美中新冷戰局勢中扮演關鍵角色。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黑人非洲）近年民主化成績斐然，中東與北非的穆斯林國家則背道而馳，連「阿拉伯之春模範生」突尼西亞都大開倒車。至於中亞5個「斯坦國」（-stan），至今清一色威權獨裁。 （相關報導： 台灣受邀參加12月「民主峰會」：拜登不甩中國警告，蕭美琴、唐鳳將與各國領袖同台 ｜ 更多文章 ）

另一方面，河海不擇細流，從廟會到廟堂，這種有如「大拜拜」的活動難免龍蛇雜處，有些受邀國家的「民主品質」頗有疑問（至少遠遠不如台灣）。對照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2021年世界自由報告》（Freedom in the World 2021），110個受邀國雖然有77國屬於「自由」或「完全民主」、31國「部分自由」，但也有3國「不自由」：安哥拉、剛果民主共和國、伊拉克。

安哥拉與剛果的政治情況今年有明顯進步，拜登政府的邀請可視為鼓勵與肯定，也是對其國內民主化運動的一臂之力。伊拉克是目前中東與北非地區除以色列之外，唯一（很勉強）端得上檯面的「民主國家」，該地區一定要有一個穆斯林國家代表（總不能只邀以色列），而且伊拉克政府被美國扶植了20年，美國給它面子也是給自己面子。

31個「部分自由」國家的受邀或許可視為「留校查看」。有些是人口與經濟大國，雖然領導者的民主素養大有問題、制衡威權機制遭到侵蝕性破壞，但美國看在其國際影響力的分上不能不邀，例如印度（狂熱印度教民族主義）、巴西（反智總統民粹治國）、印尼（保守宗教勢力高漲）、奈及利亞（總統日益獨裁）。有些是美國重要的盟邦或戰略夥伴，例如巴斯斯坦（公民社會遭威脅）、菲律賓（總統帶頭侵害人權）、肯亞（民主體制遭破壞）、烏克蘭（寡頭貪腐問題嚴重）與波蘭（公民權遭壓制）。

反求諸己，善莫大焉：美國的民主危機

最後，回來看看這場「民主峰會」的東道主：美國。近年美國情勢弔詭，既是全球自由主義民主體制的捍衛者，也是其最大威脅與危機——如果連「美式民主」都衰微甚或失敗，其他尚在民主化進程中的國家恐怕會頓失所依。

美國的選舉制度原本就問題叢生（國會選舉票票不等值、選區畫分淪為黨派分贓、總統選舉人制度不合時宜），近年社會左右分裂、「部落化」現象日益嚴重，以川普（Donald Trump）為首的民粹極右派恣意散播仇恨、歧視、假訊息與陰謀論，甚至訴諸暴力，嚴重破壞民主體制，也導致公共政策效能不彰。反求諸己，善莫大焉，拜登的民主峰會亦如是。

拜登「民主峰會」受邀參與國家（依英文國名首字母順序）：

阿爾巴尼亞、安哥拉、安地卡及巴布達、阿根廷、亞美尼亞、澳洲、奧地利、巴哈馬、巴貝多、比利時、貝里斯、波札那、巴西、保加利亞、維德角共和國、加拿大、智利、哥倫比亞、哥斯大黎加、克羅埃西亞、賽普勒斯、捷克共和國、剛果民主共和國、丹麥、多米尼克、多明尼加共和國、厄瓜多、愛沙尼亞、斐濟、芬蘭、法國、喬治亞、德國、迦納、希臘、格瑞納達、蓋亞那、冰島、印度、印尼、伊拉克、愛爾蘭、以色列、義大利、牙買加、日本、肯亞、吉里巴斯、科索沃、拉脫維亞、賴比瑞亞、立陶宛、盧森堡、馬拉威、馬來西亞、馬爾地夫、馬爾他、馬紹爾群島、模里西斯、墨西哥、密克羅尼西亞、摩爾多瓦、蒙古國、蒙特內哥羅、納米比亞、諾魯、尼泊爾、荷蘭、紐西蘭、尼日、奈及利亞、北馬其頓、挪威、巴基斯坦、帛琉、巴拿馬、巴布亞紐幾內亞、巴拉圭、秘魯、菲律賓、波蘭、葡萄牙、羅馬尼亞、聖克里斯多福及尼維斯、聖露西亞、聖文森及格瑞那丁、薩摩亞、聖多美普林西比、塞內加爾、塞爾維亞、塞席爾、斯洛伐克、斯洛維尼亞、索羅門群島、南非、南韓、西班牙、蘇利南、瑞典、瑞士、台灣、東帝汶、東加、千里達及托巴哥、吐瓦魯、烏克蘭、英國、烏拉圭、萬那杜、尚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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