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台北市長選舉，無黨籍的柯文哲醫師自稱政治素人，以素人之姿減輕政黨包袱、整合在野挑戰執政黨。然而，這種包裝的競選策略，以不說謊話來暗示對手的虛假、模彷前新黨不插旗幟，真的可以吸引到台北市兩百萬選民嗎？
要觀察台北市民的投票品味，可從學術資料完整的上屆北市長選舉一探究竟。政大選舉研究中心於2010年五都選舉在台北市分層抽樣面訪了一千一百多人，具有台北市民的統計代表性。從學術問卷的眾多問題中，我們可以試著了解台北市民的喜好與投票線索。
政治素人的一大優點，在於沒有過往的施政不佳、違法等負面新聞。在四年前大選中，爭取連任的市長郝龍斌被花博、新生高爭議連日追打，統計資料顯示高達78%的受訪者都記得郝在選戰中的負面新聞，相較之下記得民進黨候選人蘇貞昌有負面新聞的只有20%。然而，只有10%的選民認為這些負面新聞對自己的投票選擇有影響。再者，政治素人雖可沒有包袱的說真話，但統計資料裡台北市民對市政滿意度高達71%，其中醫療80%、藝文72%、治安65%、公共建設61%、交通53%。換言之，台北市民對市政感覺良好，此時如何說服民眾政府說真話與否是重要的呢？
比較台北市選民對於郝蘇二人的評價，就更有趣了。較多台北市選民覺得蘇比郝有能力(45%:42%)、也較懂民心(43%:37%)。然而，較多選民認為郝比蘇清廉(46%:23%)、值得信賴(50%:30%)、對市政有遠見(47%:32%)。由結果來看，個人能力強並非台北市民首選，而市民似乎更重視主政後的政策方向與執行。假如當過台北縣長的蘇尚且給台北市民如此印象，那沒有政務官經驗的強者素人呢？
最後，主打網路選戰雖然成本低廉，但統計資料顯示台北市民只有8%是主要透過網路獲得選舉資訊，超過70%主要是透過電視。同時，只有9%的選民曾經上過候選人的官方網站，只有1%會與網站互動。相較之下，有42%的受訪者曾在選戰期間遇到郝的支持者來拉票、28%遇過蘇的支持者拜訪。筆者私下訪談的經驗，在不能公佈民調的最後一週裡，由基層大量逐樓逐棟的敲門、拜託，往往成為最終把票催出來的關鍵(先假設沒有買票)，而這是貼貼網宣串連貼紙現階段仍無法做到的。
從研究方法論來看，這樣的橫斷面資料不太能進行嚴謹的因果推論，而這裡也不適合放上太過潦亂的統計模型圖表。但從上次的台北市長選舉研究資料中，我們可以發現台北市民並不特別偏好「政治素人」理論上會有的優點，而政治素人的特色甚至在某些狀況下更不利與執政黨競爭。要勝選，政治素人需要的是背後有個執政團隊，而不是競選團隊，讓民眾及公務員們知道素人團隊當選後哪些人會站出來做什麼，並且有能力做到；這不只是要聽民眾心聲，也要有管道聽聽高中低層事務官的心聲。真想打贏選戰，先在台北選民心中從政治素人進化吧。
＊作者為美國杜克大學政治所博士候選人，專長為跨國政治比較及民意調查／從小在台中長大，大學就讀台大電機系，因希望在公共領域討論時能把話說清楚，而也相信把話說清楚後還是有觀眾願意聽，故轉念政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