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期間婦女、兒童的生活,雖然受到戰亂攪擾,性別角色的自我認同,原則上與戰前變化不大。當時政府的政治宣傳及輿論管理,不允許人民發表異議,反政府言論可能讓自己吃上牢飯,畢竟戰爭若要持續,要壯年男子趕赴前線,也要後方女性乖順地承擔更多日常責任。
男人無論老幼都必須全力支援戰鬥,即便因為特定原因必須留在大後方,也是為了確保戰場上補給無虞。社會則期待女人成為道德的守護者,除了維護正常家庭生活,也要對離家配偶持守貞節,展現好的品格行為,如此才能配得上領到的軍眷分離津貼(separation allowance)。
女性勇於從事護理、軍需品生產、救護車駕駛、農業耕種、工廠作業員等等男人養家活口的工作,有些職務對於女性體力與精神,構成不小的負荷壓力,多數女性期待戰爭快點結束,回到戰前生活。不過也開始有女性公開表達,希望戰後能繼續工作,不要被排除在就業市場外。
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戰結束後,社會卻無法如預期般,恢復昔日和平美好。首先是大量士兵傷亡,製造了大量寡婦,1918年統計數字顯示,法國、俄羅斯戰爭寡婦皆超過63萬人,德國寡婦約50萬、英國16萬。未婚陣亡士兵比例也很高,每個國家試婚男女人數差距猛然拉大,以英國1921年統計數字來看,25到34歲年齡層,未婚男性有91萬9000人,未婚女性卻高達115萬8000人。
戰場活著歸來的男人,數以百萬計遭毒氣、戰火侵害致嚴重傷殘;有人身體無缺卻深受血腥戰爭記憶折磨,精神嚴重受創。很多男性開始出現反戰、反軍國主義的思想,質疑昔日追求的男子氣概。
這場戰爭摧毀無數生靈,甚至改寫國際社會政治秩序,讓大家開始質疑原先主張的傳統觀念,政治、社會文化、階層隔閡、兩性關係等各層面,都出現想法轉變,包括性別角色與行為的刻板印象。
女性不管失婚、無法結婚、或是家庭內外分工改變,都無可避面要繼續戰爭時期的非傳統性別角色,性別角色也由此產生本質上的改變,很多女性出於生計或選擇,繼續留在職場,中產階層女性開始流行中性打扮,像是留短髮、穿褲裝,裙子不再長得拖地板,也開始拋棄束腹等不方便行動的衣物累贅。
法國時裝設計先鋒香奈兒(Coco Chanel)1910年代剛推出女性休閒運動服、泳裝的時候,在法國社會飽受批評,到了1920年代,推出無束腹寬鬆簡單女裝,推動女性「自由、簡潔、自主」的形象,便已經成為時髦流行指標,這種消費品味轉變,相當程度反映當時女性心境變化。
社會跟不上變化
儘管戰後女性角色認同產生變化,當時社會文化與各個產業,還沒有跟著調整對女性的期待。這個時期的女性薪資,低於男性平均水準許多,多數產業女性薪資不到男同事的一半。戰後許多雇主,會把男人才能勝任的技術性工作,分拆成技術門檻較低的工作,聘用較低薪資的女性,造成男性勞工仇視與排擠的態度。
女性就業型態的改變,伴隨而來的是蠟燭兩頭燒的焦慮,上班時要與男性競爭,下班有做不完的家事。當時社會文化對於職業婦女的要求很嚴苛,沒有日間托兒機構分攤幼兒照顧責任,戰場歸來的男性要求女性讓出工作,種種壓力讓許多女性打退堂鼓。
已婚婦女尤其為難,許多女性也認為,已婚婦女應該回家打理家務,照顧丈夫、孩子,當時普遍觀念是「沒有正派男人會允許女人出門工作,沒有正經的婦女會跟寡婦、或沒結婚的小姐搶工作。」後來有些工作(包括護士、教師、公務員),長時間禁止已婚婦女應徵,或規定女性一結婚就必須辭職。
至於「沒有男人管」的喪偶婦女,通常會成為社會非議對象,認為她們有了工作與自由之後,道德會逐漸敗壞──抽菸、喝酒、婚外性行為、通姦、衣著暴露、或是說話口氣像男人,汙衊她們會傳染性病、甚至敗壞軍人士氣。
儘管女性在戰爭時期貢獻卓越,全力支持國家、社會與男性同胞,戰後為自己贏得投票權,但距離真正的兩性平等,仍有很遠的距離。女性爭取性別平等,實在是非常漫漫的過程,如今仍未竟全功,需要一代代女性接棒持續努力,回顧100年前女性面對的艱困環境,在看看現今社會面臨的挑戰,大家沒有理由不樂觀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