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接近一年以來言行魅力席捲全球的天主教教宗方濟各，22日將主持19名新任樞機主教的擢升禮。這批新樞機罕有地包括來自加勒比海的海地、西非的象牙海岸及布吉納法索等世界最貧窮國家的神職人員，展現這位教宗強調謙樸親民、關懷貧窮的新作風。不過對於北京和台、港、澳等橋樑教會來說，這份名單最受關注的，卻是梵蒂岡新任國務卿帕羅林總主教，名列首位。
帕羅林總主教去年下旬獲任命為國務卿，11月18日正式履新。他本世紀初曾經專責教宗與亞洲國家關係，擔任梵蒂岡與越南重建關係談判的首席代表，也深諳中國大陸的教會狀況。如今他獲進一步擢升為樞機，是否代表作風務實的方濟，將更重視提升中梵關係？是否代表梵蒂岡將更名正言順的，提出新的對華方針？
中梵關係是舉世矚目的外交事宜。前任教宗本篤十六世2007年發表致中國大陸教友信函後，中梵關係曾經出現友好階段，雙方對於超過十項主教祝聖，都能保持默契，達至共同接受的結果，讓時任香港教區主教陳日君樞機一度樂觀地公開表示，中梵可望在兩年內建交的豪情壯語。
唯踏入2010年後卻接二連三爆出多宗梵蒂岡未同意下的非法祝聖風波，包括2012年中上海教區發生震驚全球的馬達欽助理主教祝聖時宣布退出愛國教會後「失蹤」事件，讓雙方關係跌至谷底。天主教香港教區研究部門以「膠著」一詞，形容中梵之間在胡、溫最後兩年的關係。
但隨著中梵雙方過去一年先後都換了領導人之後，關係卻出現微妙變化。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3月正式全面接掌權力以來，中方沒有進行任何主教祝聖儀式，甚至連一些地方教區需要遞補主教，過去經常都會由省政府層級主導以「炫耀權力」的情況，也不再復見。
至於梵蒂岡方面，方濟各2月上任後不但一直沒有對大陸教會的問題表態或提出任何新的具體指示，很多原定有關中國教會發展的研討會都被押後，使中梵關係出現了近年罕有的平靜，廣被視為是雙方回暖的一年。
香港教區主教湯漢樞機近期多次呼籲，期望中梵雙方能建立有效的溝通渠道，反映香港這個中梵之間的前沿之地，正注視中共是否也能把握時機，創造機會，以利雙方可以盡快就著共處的分歧，進行對話。
梵蒂岡為中華民國至今唯一尚存有外交關係的歐洲國家，教廷雖然早已宣布有意改與中共建交，但雙方對於主教任命權和深層的理念，始終難以交集。根據天主教會法典，任何神父及主教的祝聖，必須由梵蒂岡認可。但自1950年北京採取「自選自聖」政策，在體制上與梵蒂岡分道揚鏕，教廷對於大陸教會權宜地採取諒解態度，以「艱難時期特殊需要而賦予特權」，對部分違反上述規定的神職人員採取寬免態度。但本篤十六世發表「致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天主教教友牧函」，儼然劃下一道界線，直指愛國會「與天主教教義不相容」外，更撤銷「教廷多年來對大陸教友（會）在艱難時期牧靈特殊需要而賦予的特權和指示」。
梵蒂岡一直無法在北京設立辦事處處理大陸的教會事務，多半依靠台灣、香港和澳門三個橋樑教會作為中介，以便掌握大陸教會的狀況，其中香港的民間互動至為重要，很多大陸神職人員都會以自由行方式到香港，與香港神職人員交流，此外每年也有很多大陸教友同樣以自由行方式到香港朝聖。
香港教區2007年便將本篤十六世致大陸教友的牧函，印製成繁體和簡體字小冊子，除了要將信息在香港教友之間廣泛散發外，也期望能突破中共的網絡封鎖，將這封宣示「大陸教會正常化」的原則性文件，借香港與大陸社會的連結，傳遞進大陸。
專責關注大陸天主教會情況的香港聖神研究中心去年底舉行了題為「交談、本地化、責任」的研討會，是天主教香港教區首次舉辦討論有關中國天主教會的研討會，四十餘位專研中國教會人士出席，除了香港本地以外，還邀請了來自內地、台灣、澳門以及歐洲的講者。
中共對於梵蒂岡在1990年東歐共產政權骨牌式倒塌的歷史角色，一向非常在意。方濟各就任後一次接受專訪時卻表示，人類近二十年的歷史進展，反映不公義的問題依然存在，似是對中共的憂慮，釋出善意。至於去年5月聖母節的特殊節日，中共在地位敏感的上海佘山大教堂雖然沒有舉行官方稱頌聖母儀式，卻一改過去幾年的做法，沒有禁止教徒進入敎堂自行拜頌。
對於中梵關係一年來的平靜回暖，一種說法認為雙方既是天使與魔鬼的理念差別，建交甚至只是對話，都只是幻想。但中梵雙方，的確都在釋放善意訊息，尤其是在國務卿帕羅林總主教獲任為樞機後。一切只有拭目以待。
＊作者為香港時事評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