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著名保守派評論員查理·柯克(Charlie Kirk),在猶他谷大學的巡迴演講中遇刺身亡。這位川普的重要政治盟友離世後,從華盛頓的政治核心,再到遠在大阪的萬博美國館,皆以降半旗方式致哀。這不僅是對一位個人的追悼,更是對民主社會如何面對政治暴力的一次深刻考驗。
柯克長年是美國保守派的代表人物,特別在年輕世代中擁有強大影響力。右派視他為將保守價值帶進校園的推手,透過辯論點燃青年政治熱情;左派則批評他言辭過於挑釁,甚至接近極端。然而,不論喜惡,他的言行始終處於憲法所保障的言論自由範圍。最終結束他生命的,卻不是選票與辯論,而是子彈。
柯克之死,不僅是對一個家庭的傷害,更是當代美國政治的悲劇。它揭示了兩個現象:一是左右兩極對共同體的撕裂;二是「政治暴力」對制度本身的攻擊。當暴力進入民主社會,它所摧毀的不只是個體,而是人們對制度能否容納分歧的基本信任。
更令人憂心的,是這起事件後的輿論反應。美國主流媒體 MSNBC 曾以「可能是支持者開槍慶祝」來冷嘲,部分左派甚至認為這是「持槍者自食其果」。歐洲一些曾為佛洛伊德悼念的議員選擇沉默,網路上更不乏極左派的幸災樂禍。海外網紅「二爺」便在 X 平台寫下:「一個證明自己是納粹人渣的傢伙被槍殺,我甚至不願假裝憐憫。」雖然該文隨後因輿論壓力而刪除,但其態度仍顯示出政治暴力被部分群體合理化的危險傾向。
諷刺的是,許多高舉平等與包容旗幟的群體,在柯克遇刺事件中卻選擇以嘲諷甚至歡呼來回應,反映了當前美國政治極化的深度。這與佛洛伊德事件後全美爆發大規模抗議的情境形成鮮明對比:當保守派面對柯克之死,選擇以團結與反暴力的方式悼念,卻遭部分民主黨人士抵制。左右兩派皆以「自由」與「民主」自居,卻因立場不同而否認對方的人性與合法性,這正是當代美國政治撕裂的縮影。
然而,民主制度與言論自由的初衷,正是要讓不同意見能在體制內碰撞、辯論與調和,而不是在暴力中被迫噤聲。一旦仇恨擴散、對立惡化,暴力便會取代民主精神,以體制外的手段將異己排除社會。當暴力成為處理分歧的方式,民主便失去最根本的價值,人民對制度的信任也隨之崩解。
歷史上並非沒有先例。美國南北戰爭的爆發,源自奴隸制度與政治平衡的徹底破裂,最終以軍事對抗解決分歧。1960 年代的人權運動同樣伴隨政治暴力,馬丁‧路德‧金、麥爾欽 X 以及甘迺迪兄弟,皆是動盪時代的犧牲者。這些事件提醒我們:當制度無法吸納分歧,暴力往往成為最後的出口。
因此,政治暴力的產生,本質上是對民主體制的不信任。當人們不再相信可以在公平規則下競爭、不再相信制度能保障多元聲音時,就會滑向「用暴力消除對方」的邏輯。要避免這樣的惡性循環,必須回到制度的初心:維護公平競爭,確保不同群體的表達權利受到尊重。唯有如此,社會才可能在對立中尋找共識,而不是在仇恨驅使下,一步步墮入深淵。
更重要的是,必須澄清:言論不等於暴力,而暴力更不是言論。政治暴力不僅是槍擊或謀殺,它還可能以「清除異己」的方式出現,例如透過大規模罷免、強制驅逐,甚至將反對聲音徹底邊緣化。這些做法不僅破壞民主政治的調節功能,更讓社會陷入零和對抗。若要真正避免政治暴力,就必須從源頭上防止社會的極化與撕裂。
在這一點上,柯克的做法反而具有啟發性。他選擇走進校園,與年輕世代直接辯論。正如他所說:「當人們停止溝通時,真正糟糕的事便會發生。夫妻停止溝通,會走向離婚;國家停止溝通,會引發內戰;當你停止與意見相左的人建立連結,就更容易對那個群體施加暴力。」這句話揭示了民主能否避免墮落為暴力的關鍵,不在於我們是否一致,而在於我們是否願意在差異中持續對話。
台灣的民主經驗同樣值得借鑑。我們能走到今天,並非因為沒有衝突,而是因為在衝突中,仍有人選擇對話與協商。當下的挑戰,在於如何避免讓制度被操弄為對抗的工具,讓多元社會的能量被仇恨掏空。真正成熟的民主,不是沒有分歧,而是能在分歧中維持基本信任與溝通。唯有如此,我們才能避免政治暴力的陰影,並在多元與爭辯之中,繼續鞏固民主的根基。
*作者為關注公共議題的商學院學生 (相關報導: 槍殺美國保守派領袖》他為什麼要殺死柯克?兇嫌簡訊自白:我受夠了他的仇恨 | 更多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