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文言文真正的價值

2017-09-28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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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認為,文言文僅不過是一種表達的形式,內容,才是文章的價值與精髓。

作者認為,文言文僅不過是一種表達的形式,內容,才是文章的價值與精髓。

世說新語裡有個故事,原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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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明帝數歲,坐元帝膝上。有人從長安來,元帝問洛下消息,潸然流涕。明帝問何以致泣?具以東渡意告之。因問明帝:「汝意謂長安何如日遠?」答曰:「日遠。不聞人從日邊來,居然可知。」元帝異之。明日集羣臣宴會,告以此意,更重問之。乃答曰:「日近。」元帝失色,曰:「爾何故異昨日之言邪?」答曰:「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少年太子的童言童語,以當今科學的角度看當然是錯的,但這些話從一個孩童口中說出時,卻是這樣的真,真到要讓人為之感動落淚了。

若以今天的科學標準,千年之前的這番對話當然是錯的。但難道我們要以科學的對錯,去懷疑或批判這篇文章的價值嗎?相信沒有人會這樣做的。畢竟文章裡頭總有著比表面更深遠的意義與情感,讓我們細細咀嚼之後去回味、去反思、去體會。

內容,才是文章的價值與精髓,文言文僅不過是一種表達的形式。

因此,筆者深深覺得,文言文所蘊含的價值,除了其本身的文學價值外,更重要的是這些作者所想傳達的心境與意涵,而後者的重要性更勝於前者。包含詩人墨客們對社會的觀察、對政治的失意、抱負上的壯志未酬乃至人生際遇的顛沛流離。隨意寫下的才顯真切,真切的背後又是他們所處時代的人世風光或滄桑不盡。

就像是元好問的詩句「鴛鴦繡了從教看,莫把金針度與人。」一語道盡了人與人之間,尤其是某些師父與徒弟之間的微妙關係。但他這句詩的本身,便是人生的道理、度人的金針,在不經意間,便以詩的形式,度給了他人。

又像是曹雪芹寫紅樓夢時的「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昔日的繁華落盡、人生的窮困潦倒,想必在夜深人靜時定會讓曹雪芹感到悲從中來。因此,他就把年輕時的風光回憶一字一句地寫下,寫給自己看,亦或寫給上天看。卻也因為如此,曠世巨作得以留下,後人才能藉此一窺清朝時期的大戶人家。

除文字外,曹雪芹在歷史上沒有留下太多的蹤跡,紅樓夢在凡塵俗世裡所掀起的一陣波瀾,好似與他無關。他仍舊像是青埂峰下的頑石,靜靜地躺在那裡。

紅樓夢裡講的許多封建社會縮影本身便仿佛是黃梁一夢,如今更早已不復見,但若因為這樣,亦或是為了某些政治目的,便把其貶低的一文不值,是否又顯得太過猶不及了呢?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便是如此,但革了半天命卻也玩不出新的花樣。

況且,紅樓夢已並不那麼文言,其真正價值應是人與人間的互動與人生際遇的迭宕起伏。

如今,由於染上了政治,文言文的刪減存廢,遂成為當前備受矚目的議題。事實上,筆者不覺得降低文言文比例或是本土化的路線有什麼不好,白話文自民國以來亦蔚為主流。但筆者認為改變的原因,必須是因為我們有了更好的選擇,所以選擇改變,而做這件事的出發點也應該是為了學生的學習或當前環境的需要,而不是為了迎合某些特定的政治目的。

我們要切記的是,所有的變更都可被冠以改革的名目,就像法國大革命時的殘酷殺戮也常被冠以自由之名。

同時,我們更應該有「不以人廢言」的胸懷。文章的體裁與形態只是表達的方式,也是一種外在的包裝,就好像古人的衣著已經大異於現代的服飾,但其內所包覆的身軀與精神,卻不會隨著空間和時間而變。正如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名著「1984」翻譯自風 土民情不同的異國,但書中對抗獨裁及反對極權的精神及鼓勵著人們對自由的追求,一樣感動了身處台灣的我們。

哥讀的不是文言文,哥讀的是文章的精神!

*作者為科技業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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