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殘忍的心靈殺戮,發生在集中營之外:《異端鳥》排斥異己、剝削弱者的赤裸人性

2020-10-09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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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二戰期間的種族迫害,你會想到什麼?也許是充滿指甲刮痕的毒氣室、激昂威嚇的納粹軍呼,或是一排排瘦骨嶙峋的猶太受害者。集中營或許是納粹德國最殘忍的暴行,但在營房之外,其實是社會根深蒂固的歧視讓屠殺得以發生。近期在國際影壇大放異彩的捷克電影《異端鳥》,即以一個男孩最純真的視角,見證二戰期間人性與獸性的一線之隔,不見血肉模糊,殘忍程度卻足以重創觀者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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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黑色瞳仁、一頭深棕髮色,長在頂多十來歲的男孩身上,這是《異端鳥》(The Planted Bird)的主角,也是我們知道的全部線索。《異端鳥》改編自二戰經典同名小說,講述一名男孩因意外在鄉間流浪,飽受陌生村民的排斥與凌辱。他被成人恐嚇推打,被人買下當成苦力,甚至被人性侵、丟到糞坑,輾轉從一名會彈鋼琴的怯生生城市孩子,成為眼神無光、殺人如牲畜的少年。

《異端鳥》劇照。片中男孩意外流落鄉間,成為眾人殂上肉。(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片中男孩意外流落鄉間,成為眾人殂上肉。(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同名小說作者認為,異類的標籤都是由外人強加,也是導致戰爭的原因之一。(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同名小說作者認為,異類的標籤都是由外人強加,也是導致戰爭的原因之一。(聯影電影)

以男孩為主題的種族迫害電影並不少見,從包含《美麗人生》(La vita è bella/Lifeis Beautiful)、《穿條紋衣的男孩》(The Boy In The Striped Pyjamas)到去年頗受好評的《兔嘲男孩》(Jojo Rabbit),無不是以幽默或溫馨角度出發,盡可能凸顯人性光輝、削弱種族清洗的殘酷。

但《異》片走上完全相反的途徑,對人性之惡毫無掩飾之意——片中沒有地理資訊,僅能從演員口中的捷克文、德文與俄文,判斷背景位於東歐地區;並從短暫出現的納粹德軍和俄國共產黨軍隊,確認約是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至於男孩的姓名、家鄉與族裔更全是一片空白,僅暗示他「可能是吉卜賽人或猶太人」,甚至連真實家庭背景都沒有交代。

不需要太多線索,因為男孩受盡非人折磨的理由,僅是他「異於」村民及無父無母的孤兒身份而已。正如歧視與霸凌往往不需要理由,少有人能真正對弱者伸出援手,多數拯救男孩的人,都忍不住壓榨他僅有的用處。而好心更容易沒有好報,片中出現的不同善心人士,幾乎沒半個有好下場。

《異端鳥》劇照。片中男孩意外流落鄉間,看盡人性醜惡與不幸。(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片中男孩意外流落鄉間,看盡人性醜惡與不幸。(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瑞典演員史戴倫史柯斯嘉(Stellan Skarsgård)飾演納粹德軍之一。(聯影電影)
《異端鳥》劇照。瑞典演員史戴倫史柯斯嘉(Stellan Skarsgård)飾演納粹德軍之一。(聯影電影)

《異端鳥》全片採用黑白影像,突顯男孩飽經折磨的悲涼,但觀影者可能也不會想看見更多色彩,在這個血斑比水花還多的故事中,心靈已經足夠震撼,灰階影像至少稍微降低視覺痛苦。但片中接連出現的虐待、性侵與殘忍傷害場面,在威尼斯影展上映時還是造成部分觀眾「逃出」電影院,映後餘下觀眾卻起立鼓掌長達10分鐘,顯見震撼人心的兩極反應。此片獲得威尼斯影展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獎,10月30日即將在台上映。

《異》片改編自波蘭裔美國小說家科辛斯基(Jerzy Kosiński)的同名小說《異端鳥》(The Painted Bird),書名直譯為「被塗污的鳥兒」,因為作者相信,「異類」的標籤都是由人們強加,而屠殺與戰爭就是排他行為延伸出的災難。小說本身1965年出版就造成轟動,同年獲法國「最佳外國小說獎」,被翻譯成數十種語言,《時代週刊》評為1923年以來最好的100本小說之一。科辛斯基亦是逃過迫害而入籍美國的猶太人,也曾離開城市躲避於鄉間,見盡人情冷暖的他還曾得過失語症,與本片男主角極為相似。

《異》片捷克導演莫豪爾(Václav Marhoul)亦有獨特經歷,他曾以後備軍身份2次親赴阿富汗,並曾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工作,在盧安達難民營與許多倖存兒童對話。莫豪爾形容此片:「對我而言,這是個真實的世界。」

令人驚豔的捷克小演員彼得柯特拉(Petr Kotlár)現年僅13歲,從未演出過的他在此片初試啼聲,立刻獲得驚人好評。導演莫豪爾表示,因為劇本太過殘酷,拍攝時劇組選擇以誘導方式要求彼得演出所需要的情緒,並未讓他全盤明瞭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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