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民進黨沒說清楚的事

2014-05-03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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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核的年輕人29日跳上立委座車,要求他們回去開會。(余志偉攝)

反核的年輕人29日跳上立委座車,要求他們回去開會。(余志偉攝)

公投盟的包圍立法院行動一結束,民進黨馬上畫清界限,民進黨團總召柯建銘提醒,蔡丁貴的作法若超過界線,反而會對運動造成傷害,立委邱議瑩說,這些民眾不是民進黨可以號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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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雖然是以街頭運動起家,但我不想萬流歸宗,將所有的街頭運動都算到民進黨頭上;但是,當那些絕望邊緣的年輕人跳到立委座車車頂,或是在忠孝東路阻擋公車時,這些流汗流血甚至流淚的年輕人顯然深信,如果沒有立即抗爭,台灣就要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對於這樣誤解,民進黨該負的責任,絕對不會小於公投盟總召集人蔡丁貴。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讓民眾了解,即使國民黨是國會多數,但是只要民進黨立委反對的案,幾乎是出不了立法院的。因為我們有一套接近共識決的朝野協商制度,除非有共識,只要任何一黨有異議,法案就要先冷涷一個月;而委員會對於爭議法案,經常直接送朝野協商,在朝野協商的場域,完全不是多數決的邏輯,任何一黨的任何一位黨鞭不簽字,法案要過關都遙遙無期。

核四就是一個例子,在林義雄4月22日開始禁食前,核四其實已處於凍結狀態,因為立法院去年6月的朝野協商決議明定,核四案公民投票有結果前,不辦理追加預算、不放置燃料棒,除已發包及安全檢測工作外,須暫停施工。這個決議可不是一紙戲言,行政院長若不遵守,是有可能面臨政治風暴的。

318反服貿佔領立院運動,正因為藍委張慶忠30秒通過服貿條例;實情是國民黨原先還傻傻的在等朝野協商議決的公聽會時間,是民進黨搶著排案,提前將服貿爭議爭議引爆。

如果這是民進黨的政黨策略,旁人也只能尊重,但是硬要轉成國民黨的國會多數暴力甚或獨裁,傷害的不只是台灣的民主,民進黨自己也將成為受害者。

因為,當民眾認為一黨獨大的國民黨可以在國會為所欲為,選舉制度完全不能矯正民主缺失時,他們當然只能走靠自己走上街頭抗爭,到了此時,民眾眼中的藍委還是綠委自然不分軒輊,都是萬惡共犯結構的棋子,連綠委都遭圍堵時,這不是殺紅了眼,只是邏輯的必然罷了!

政治語言的殺傷力莫過於此,歐威爾曾在〈政治與英語〉一文中檢討英文的敗壞,而這樣的敗壞是有危險性的,因為劣質的語言會代說話者思考,既有的話語「已經為你造好句了,甚至一定程度上已經替你想好了,必要的時候,它們會發揮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把你真正的意思隱暪起來不讓你自己知道。」

也許,民進黨一開始批國民黨專制獨裁只是一種修辭、一種宣傳,後來變成習慣,到最後連民進黨都相信了這個修辭,就如歐威爾所說,「倘若思想使語文腐敗,那麼語文亦能腐壞思想。」

但政治語言的影響不只在於思想層面而已,當語言及思想脫離現實,當民進黨也相信自己的修辭,其實也掉入了自己的陷阱。作為一個有機會執政的政黨,民進黨將來必然要爭取國會多數,屆時要如何才能區分何為正當的國會多數,同樣是民選,為何藍營的國會多數就是獨裁,綠營的國會多數就是民主?同樣的,當民進黨人士當選總統,行政權和獨裁又如何區分?他如何讓自己貫徹選舉政見的施政作為或國會溝通,看起來不像行政獨裁。民進黨沒有注意到,他們現在所有的修辭,也都綁住了未來的自己。

當然,更迫切的是現在,民進黨為何急於和公投盟切割,就是擔心街頭「圍捕」立委的暴衝行為,絕對不符合民意,對選舉不利;但是,如果民進黨不徹底改造自己的政治語言,任由「反獨裁」的修辭反過來改造事實,台灣街頭將永遠上演「反獨裁」的抗爭戲碼,有一天我們終將弄假成真,選舉不再有任何意義,那時的台灣還會有民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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