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不需出售Chrome！5年反壟斷案結果出爐，「這間」公司躺著收錢成最大贏家

歷經與美國司法部長達5年的反壟斷訴訟，科技巨頭Google成功躲過最壞的結果。美國地方法官梅塔（Amit Mehta）2日裁定，Google無須分拆其核心業務，包括廣受歡迎的Chrome瀏覽器和Andriod作業系統，但必須與競爭對手分享部分數據。同時，儘管法院對Google與蘋果（Apple）的合約設下限制，但仍允許Google繼續作為蘋果裝置上的預設搜尋引擎——在華爾街分析師眼中，這項判決無疑是Google與蘋果的雙重勝利。

根據「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梅塔的目標是恢復搜尋引擎市場的公平競爭。他要求Google終止讓自家搜尋引擎成為手機或其他裝置預設選項的「獨家合約」，但並沒有禁止Google繼續付錢給裝置製造商，以要求預先安裝自家產品，如Chrome瀏覽器和AI聊天機器人Gemini；根據《華爾街日報》，Google 每年支付蘋果超過200億美元，讓自家產品成為Safari瀏覽器的預設搜尋引擎。

梅塔還要求這家市值超過2兆美元的科技巨頭，必須和第三方分享部分搜尋資料，像是部分的搜尋索引和使用者互動數據，但不包括廣告數據；同時成立一個技術監督委員會，負責監管Google在未來6年的遵守情況。

長達5年的官司

美國司法部早在2020年就提起反壟斷訴訟，指控Google透過和Apple、三星（Samsung）等公司簽下獨家合約，使Google的搜尋引擎在手機和電腦等裝置上得以位於最顯眼的位置，藉此排擠競爭對手。2024年，梅塔裁定司法部勝訴，認定Google確實存在非法壟斷行為。

在今年4月開始的「補救措施」階段，司法部主張Google應強迫分拆Chrome，並開放搜尋資料給其他公司，認為這能防止Google在搜尋和人工智慧市場維持壟斷。Google同意終止其「獨家的」搜尋引擎合約，但強烈反對幾乎所有司法部提出的其他補救措施，尤其是出售Chrome瀏覽器和其開源專案Chromium，以及分享其搜尋資料。Google堅稱，公司不應該為了提升競爭而被迫切割核心業務，相反地，這樣做反而會傷害市場、抑制創新，並讓對手白拿好處。

根據「Knight-Georgetown Institute」的資料，美國近40％的Google搜尋量都是透過Chrome產生的。Chrome也是該公司廣告業務的核心部分，因為它提供重要的使用者資料，讓Google能夠更有效地投放廣告。

根據NPR，梅塔拒絕司法部最激進的提議，包括要求Google出售Chrome。他解釋說，法院必須區分「透過不公平手段」和「單純因為產品優秀或市場發展」而導致壟斷的不同原因。梅塔認為Google的市場主導地位並不足以證明是完全依靠非法行為而來，並表示強迫出售Chrome既複雜又具高風險。梅塔還允許Google繼續付費給裝置製造商以預先安裝其產品，但前提是這些交易不能具排他性。 （相關報導： Google瀏覽器爆要被收購！AI公司砸逾1兆元併購，金主身分曝光 ｜ 更多文章 ）

Google和蘋果的雙重勝利

裁決公布後，Google母公司Alphabet的股價大漲，而儘管幅度較小，蘋果的股價也上漲。「Moffett Nathanson」分析師莫菲特（Craig Moffett）表示：「蘋果不只是躲過了一顆子彈，而是躲過了一枚飛彈。」

根據《華爾街日報》，雖然Google支付的200億美元目前只佔蘋果年度總收入約5％，但對後者的利潤貢獻則多出許多，因為蘋果幾乎不需要為這筆收入承擔額外的成本。在截至今年6月的12個月裡，蘋果的服務部門（包括Google支付的款項）每賺取1美元收入，毛利潤高達75美分；相較之下，蘋果硬體業務的毛利率只有大概37％。

對蘋果來說，若在這個艱困時期失去如此可觀的收入來源，無疑是雪上加霜。iPhone仍然佔該公司年度總收入的一半以上，但過去3年平均年收入成長只有2％。此外，蘋果在生成式AI方面起步較慢，人們對下週即將發佈的iPhone 17期望也不高。分析師預測，在截至明年9月的財政年度裡，iPhone收入成長將不到4％。

《華爾街日報》指出，這次裁決對Google及其股東來說也是一場大勝利。此反壟斷案曾威脅要強迫該公司出售其Chrome瀏覽器；AI新創公司Perplexity甚至曾提出要以34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Chrome。

諷刺的是，Perplexity和其他提供先進AI瀏覽器的公司作為Google的新競爭對手，反而幫助Google避開了禁止付費成為預設搜尋引擎的處罰；梅塔對此解釋道，目前的競爭局勢已經對Google的主導地位構成了威脅，這意味著無需法院介入。

儘管法院確實要求Google與某些競爭對手分享搜尋數據，讓競爭對手有機會打造自己的搜尋引擎，甚至用於訓練AI聊天機器人，但《華爾街日報》指出，這可能影響不大——至少在短期內是如此。當這些數據可能產生影響時，AI也許已經徹底改變了人們的搜尋方式，導致這些數據變得無關緊要。

AI在本案的角色？

根據NPR，司法部要求的一項大改變是，命令Google必須與第三方分享其搜尋數據。

Google的搜尋索引基本上是網路頁面和資訊的一個巨大資料庫，當使用者在Google的搜尋引擎中輸入一查詢的關鍵字時，它會掃描這個資料庫、提供網頁連結。要求Google授權這些寶貴的資料數據，包括使用者點擊資料和搜尋查詢等，可以幫助規模較小的競爭對手建立自己的搜尋引擎來與Google競爭；AI開發人員也可以使用這些資訊來訓練大型語言模型。

在補救階段，司法部一直主張，Google可以利用其人工智慧產品，如聊天機器人Gemini，來強化其在網路搜尋中的壟斷地位，並利用搜尋索引資料在新興的人工智慧領域取得主導地位。反壟斷民事訴訟部門的代理副主任達爾奎斯特（David Dahlquist）認為，法官的裁決必須「防患未然」；他擔心如果只針對傳統的搜尋引擎，而忽略了Google的AI產品，Google 最終會利用人工智慧來建立新的壟斷。

Google強烈反對此一論點，稱人工智慧市場的競爭是健康的，有許多公司參與其中，例如OpenAI的ChatGPT、Meta的Meta AI和Perplexity的Perplexity AI聊天機器人。 （相關報導： Google瀏覽器爆要被收購！AI公司砸逾1兆元併購，金主身分曝光 ｜ 更多文章 ）

在裁決中，梅塔命令分享某些類型的搜尋索引和使用者互動資料，但並非全部——值得注意的是，該公司將不必分享廣告資料。梅塔在判決書中寫道，他選擇更為謹慎的立場，稱人工智慧領域的競爭非常激烈，並且生成式AI技術對「傳統網路搜尋的首要地位構成了威脅」；他寫道：「流入這個領域的資金，以及它成長的速度，令人驚訝⋯⋯這些公司在財務和技術上都已經處於比任何傳統搜尋公司幾十年來（或許除了微軟）更好的位置來與Google競爭。」

《彭博》科技專欄作家李大維（Dave Lee）指出，此案件再度凸顯了一個事實：反壟斷法跟不上科技發展的速度。2023年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未能阻止微軟收購電子遊戲公司Activision Blizzard的交易，部分原因是它未能說服法官，將裁決建立在一個仍處於萌芽階段的雲端遊戲市場；早前試圖阻止Meta Platform收購一家虛擬實境健身公司的案件也遭遇了類似的阻礙。梅塔在本案意見書中寫道：「不同於典型的案件，法院的工作是根據歷史事實來解決爭端，這個案件卻要求法院凝視水晶球以展望未來。這並非法官的專長。」

讓事情更加複雜的是，AI領域的競爭異常激烈，李大維表示，若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那應該是Google反倒在這個領域處於掙扎狀態；限制Google在AI領域的競爭能力，反而有可能破壞市場競爭，而非增加競爭。

梅塔更指出，在最初的審判中，甚至沒有人提到生成式AI，直到補救措施階段、在ChatGPT發布之後，這項新興技術才被提起討論。

NPR表示，這項裁決對Google的競爭對手來說，算是令人失望。搜尋引擎DuckDuckGo的創辦人批評裁決「不夠力」，認為Google依舊可以靠壟斷地位壓制對手，消費者仍會受害：「我們認為國會現在應該介入，迅速讓Google做它最害怕的事：在公平的競爭環境中競爭。」

「Abundance Institute」的人工智慧政策負責人、前聯邦貿易委員會技術長奇爾森（Neil Chilson）表示，這些針對人工智慧的補救措施對競爭對手有多大幫助尚不清楚，他說：「我認為對於那些與Google在AI領域競爭的大公司來說，這些補救措施不會帶來很大的附加價值。」但他認為，獲得這些數據資料對AI領域中規模較小的參與者來說可能會有所幫助。

三十年來最大的反壟斷案

這起Google反壟斷案被認為是自1990年代微軟案以來，美國最大宗的反壟斷案。當年法最初裁定要分拆微軟（Microsoft），但最終改成要求微軟建立內部監管機制；如今，司法部正式依循這個案例來對付Google。NPR指出，微軟案為政府如何追查科技公司開創了先例；司法部正是以該案為藍圖，對Google提出了投訴和擬議的補救措施。

儘管法官已經提出裁決，但Google仍面臨其他反壟斷問題，不過相比之下殺傷力較小。另一個案件可能會導致其利潤豐厚的廣告技術平台被部分拆分。李大維指出，與強迫出售Chrome和Andriod不同，此舉在邏輯上更合理。在歐洲，歐盟（EU）也正準備對類似的廣告技術問題處以罰款，儘管監管機構在1日撤回了宣佈款的最後期限，因為擔心這會惹惱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並阻礙貿易談判。而即便法官更大膽，並出於對未來AI市場的考量而實施更嚴厲的處罰，Google也會立即提出上訴。

根據《華爾街日報》，一些支持美國司法部的進步派團體表示，他們對梅塔2日的裁截感到失望，稱他在早些時候認定Google為維護其壟斷地位採取非法行為後，如今卻又手下留情。美國經濟自由計畫（American Economic Liberties Project）的執行董事赫格德（Nidhi Hegde）說：「面對過去25年來最引人注目的壟斷案，如此軟弱無力的補救措施完全是他的司法失職，必須提起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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