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例》中國學者完成豬肺移植人體9天，美國學者質疑研究並未評估豬肺運作狀況

利用動物器官治療人類是科學家數百年來的夢想，近年接連出現移植手術成功的案例，例如2022年和2024年美國成功完成全球首例豬心移植手術和豬腎移植手術，接受移植的病患雖然術後恢復良好，大約兩個月後仍因病情惡化過世。美國也有醫院執行不同的異種移植手術（xenotransplantation），將豬心移植到判定腦死的病患身上，試驗人體的排斥反應。

動物與人之間的肺臟移植則更加困難。即使是由人類捐贈者身上移植肺臟給病患，手術過程都十分複雜且困難，死亡率非常高。《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報導，25日中國廣州醫科大學的學者在《自然醫學》（Nature Medicine）期刊發表報告，表示團隊成功將豬的肺臟移植到腦死的男性體內，達成世界首例。研究報告稱，移植的豬肺在手術後有所損傷，不過仍維持相當程度的功能，持續運作，過了九天，豬的肺臟被移除。

肺臟異種移植成功振奮學界，不過另一方面，美國學者也提醒謹慎行事。紐約大學醫學院（N.Y.U. Grossman School of Medicine）胸腔及心臟外科副教授史蒂芬妮．張（Stephanie Chang）身兼肺臟移植外科主任，她說中國這次移植成功邁出了偉大的第一步，但要實現動物肺臟移植，仍需繼續努力。張表示：「如果真的有辦法取得動物器官，並進行基因改造（幫助其在人體內運作），將會非常令人激動。」張補充說，腎衰竭患者可以洗腎，但目前「沒什麼方法可以取代你的肺臟。」

廣州醫科大學團隊使用的豬肺是左肺，手術前經過六次基因編輯，這具左肺移植到一名腦死的39歲男性體內。有批評指出，由於移植團隊保留了患者的右肺，因此無法證明異種移植的左肺能夠獨立維持生命。皮爾森（Richard N. Pierson）在哈佛醫學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及麻省總醫院研究所（Massachusetts General Research Institute）擔任外科教授，深入研究豬心移植，他說廣州醫科大學這項手術出眾，但並沒有回答問題：移植的肺臟有在運作嗎？

皮爾森指出，研究團隊本可阻斷通往病患右肺的血流，便能評估移植的左肺運作狀況，但他們並沒有這麼做，皮爾森評論：「他們證明了豬肺可以縫進人類體內，並展示了過程。但這次實驗錯失了機會。」研究報告紀錄，移植的豬肺在手術後24小時內受損，並出現抗體性排斥（antibody-mediated rejection）的跡象——這是移植手術失敗最常見的原因，移植對象的身體產生抗體，攻擊移植器官。另外，移植的左肺中，也發現了積水。 （相關報導： 全球第一位「豬腎臟移植人體」手術成功！美國62歲老翁洗腎多年獲新生　醫：給很多病人帶來希望 ｜ 更多文章 ）

捐贈短缺，科學家投入基改豬器官移植

光是美國，就有數百萬人患有可致命的肺部疾病，包含新冠肺炎導致的慢性疾病，然而肺臟捐贈短缺嚴重，許多捐贈的肺臟因長期環境影響而受損，根本無法移植給病患。由於人每次呼吸，肺都會與外界環境接觸，持續暴露在過敏原、汙染物與病毒等威脅之下，因此肺臟富含免疫細胞，這也使得肺部的免疫反應比腎臟等其他器官更加強烈，移植到病患身上的肺臟也就更容易衰竭。

麻省總醫院的里埃拉醫師（Leonardo Riella）曾帶領團隊完成全球首例的基因編輯豬腎移植手術，他表示，如果比較所有移植器官手術，肺臟永遠都是最困難的。在人和人的移植手術裡，「正常的腎臟可以存活12至14年，肺則是5至7年。」

世界各地的研究團隊正投入研究不同公司培育的基因編輯豬隻，這些豬隻接受的基因編輯各不相同。今年三月，中國的科學家團隊報告稱，他們將基因編輯豬隻的肝臟移植到腦死患者身上，移植的肝臟運作了10天，產生膽汁和白蛋白（albumin），並在沒有排斥跡象的情況下維持穩定血流。

以往此類臨床研究的重點都是腎臟，因為逾50萬美國人面臨腎衰竭問題，且需要洗腎，其中約10萬人在等待腎臟移植。目前腎臟捐贈嚴重短缺，2023年僅完成不到2.5萬例移植手術，許多病患在等待腎臟的過程中去世。今年二月，食品藥物管理局（FDA）批准聯合醫療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 Corporation）著手腎臟移植的臨床試驗，將基改豬的腎臟移植到腎衰竭病患身上。

美國公司「eGenesis」除了其他器官的移植之外，也研究豬肝移植。今年四月，eGenesis獲得食品藥物管理局許可，著手進行以豬肝治療「慢性肝衰竭急性發作」（acute-on-chronic liver failure，ACLF）的臨床試驗，治療方法包括將患者血液透過豬肝循環到體外。一名新罕布夏州的男子接受eGenesis培育的基改豬腎移植，今年一月手術完成後一直使用這枚腎臟，他是迄今為止存活最久的豬腎移植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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